「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
在我快窒息前他放開了我,嫌棄地在侍衛身上擦了擦手。
像是剛碰了一件極其惡心之物。
到了客棧,太子讓所有人換了馬,連夜趕回京。
8
我被丟到了最后一個侍衛的馬上。
侍衛騎著馬,我橫趴在他前方。
多次顛簸下我再也忍不住惡心,吐了出來。
一次次深呼吸。
眼神由害怕逐漸緩和。
抬眸看向前方太子的背影。
馬背上的侍衛忽然輕輕拍著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我回頭,看見了侍衛裝扮的沈敬。
他低頭,把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我點頭。
等到隊伍越走越遠。
沈敬壓低聲說先帶我走,救長安,不是這一時一刻的事。
我喉嚨痛得發干,啞聲:「沈大哥,我不能走。」
沈敬眼睫微垂,不解:「我知你想救長安,可對方是當朝太子,他若想要你死……」
「他不會的,起碼目前不會。」
「為何?」
我沉下了聲:「感覺。」
從太子看長安的眼神,再到看我的眼神。
在太子心里,我早晚都得死。
但定不是現在。
「沈大哥,你信我嗎?」
沈敬啞然:「你想入太子府?」
「沒錯。
「就算逃得了今日,太子想要我死,他的人早晚也會找到我,不如賭一把,或許,太子府會遇到新的機會。」
沈敬放慢了騎馬的速度。
「元黎,我知你從小聰慧,可太子不是一般人。
「他私下暴虐成性,有得是折磨人的法子。
「請原諒沈大哥,不能放你去送死。」
沈敬說完準備勒馬韁繩掉頭。
我緩緩開口:
「沈大哥,可否再幫我一個忙。」
沈敬停下手:「你說。」
「爹爹離開前,給我留了個盒子,就在我家院里的大樹下埋著。
「他說過,這輩子若是遇到過不去的坎,定要打開看看。若是沒有,那這輩子便不能看。
「他離開前希望我永遠不要打開,可如今,好像遇到棘手的問題了。」
沈敬呼吸一沉:「元黎!」
我看著馬腳下被它踩翻而起的石子,生生地落在了馬腿上,馬吃痛快走了兩步。
太子于我也是一樣。
就算馬永遠踩在石子之上,可說不準有一日也會被石子反彈回去,傷了自己。
「就算是死,我也想在死前看看我爹留下的東西,拜托你了。
「至于銀子,我家里的床下有個隔板,全算是我這趟的銀子。」
沈敬在前方大部隊轉彎的時候下了馬,扶著我在馬上坐好。
他硬朗的臉暗得嚇人,幾欲開口,終是丟下了幾個字。
「元黎,活著等我。」
我渾身發疼,擠了些笑意。
「一言為定。」
沈敬轉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沈大哥,一路保重。
小時候我被人欺負,他在幫我揍完人后,去喊各家大人。
而我會朝著欺負我的人再狠狠咬上一口。
京城,太子府,楚沉。
我來了。
長安,等我。
9
入了京,我發現太子府不在宮內,而是在宮外。
剛入太子府,我被送去后院柴房,長安被送入太子宮殿旁的偏院。
一位姓張的嬤嬤嫌棄地把我按在水里,勉強洗漱,話語嫌棄。
「我們太子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你啊,一身的酸臭味,不過生了張勉強能入眼的臉,可別指望靠它就能接近太子爺。」
我忍著身上的疼,換了衣服。
把身上唯一的手鐲拿下放在了張嬤嬤手里。
她像是見了燙手山芋般丟開。
「要死了,拿這麼個玩意兒賄賂我?
「也不看看,太子府的人缺你這仨瓜倆棗沒有。」
我低身撿起手鐲。
「嬤嬤這般身份之人,自然不缺,我拿著也沒其他意思,只是來的路上跌落下馬,渾身都疼。
「只是想拿這鐲子,換一些跌打藥膏。」
張嬤嬤白了我一眼并不想理,準備出門。
我提了提聲音:「嬤嬤,這鐲子是我娘留給我的,也不值大錢,去當鋪換個幾十兩沒什麼問題。」
張嬤嬤的腳在踏出房門的時候愣住了,她將信將疑地回頭。
「真的假的,一個破鐲子,值幾十兩?」
我上前把鐲子放進她手里。
「是不是嬤嬤去問問便知,我不過想要些膏藥,嬤嬤家里若是有,帶給我便是。」
張嬤嬤看了看四處無人,不情不愿地把鐲子藏進了袖口。
「姑且信你一次,若是敢耽誤老娘時間,我扒了你的皮。」
「自是不敢。」
張嬤嬤走后,我靠在柴房的床上,被子還算干凈,有些縫縫補補的痕跡。
床頭的位置是一堆布和針線。
我把屋內堆起的稻草塞進破布縫成了一個大袋子,拿邊上的針線縫合。
然后放在床角,朝著它揮了一拳,我看著上面凹陷的痕跡。
不夠,這出拳的力道不夠,小時候瘦弱,總被欺負,爹爹就教我打拳。
后來慢慢長大,賣豆腐為生,村里的孩子長大也知事,便漸漸荒廢了。
力道雖然比尋常女子大一些。
但要對付男人,甚至會武功的男人,遠遠不夠。
我想著又朝著布袋打了一拳。
張嬤嬤來的時候,我還在比畫,她偷偷摸摸進來,啪地關了我的房門。
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從手里拿了四瓶藥膏給我。
「別說我張嬤嬤不近人情,跌打的,發燒止咳嗽的,樣樣都有。」
我接過,忙謝過張嬤嬤。
「涂吧,別太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