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引得裴祈一陣心疼,連忙要將她扶起來。
和林婉儀的咄咄逼人相比,沈鈺倒是顯得明事理多了。
地上碎瓷片一地,在裴驍來之前,林婉儀已經鬧過一次了。
「賤人!如今這副樣子又是裝給誰看呢!」
林婉儀摔了茶杯,熱水澆地,濺了沈鈺半邊臉。
從前她在裴祈面前裝得溫柔,如今像潑婦罵街一般,將裴祈氣得不輕。
「夠了!你嫁給我十年沒有子嗣,如今還如此善妒,我大可休了你這個潑婦!」
沒有子嗣,這本就是林婉儀的痛處。
如今裴祈說出休妻這種話,讓林婉儀敏感到了極點,當即就氣得臉色鐵青。
「大哥,這便是你的不對了,若是你想納妾,大可打開天窗說亮話,何必瞞著大嫂,這不是把人當傻子嗎?」
我皺了皺眉,假意調解。
「今日之事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大哥你怎可如此指責大嫂?」
沈鈺也是個上道的,見僵持不下,假意起身。
「該走的人是我,我現在就離開,是我對不住夫人對我的器重。」
裴祈急了,攥著拳頭,唇角發白,趕忙去拉沈鈺。
「說什麼離開?你有何錯?」
「我們兩情相悅,該走的是她!」
裴祈指著林婉儀怒吼,此刻也沒了往日那副文人風骨。
林婉儀也顧不上什麼貴婦形象,指著裴祈的鼻子就罵。
「好啊,我為了你奔波勞累,你卻將我蒙在鼓里!還說什麼兩情相悅,我當真是看錯了你!」
「休妻?你也有臉妄想,今日是我休夫!」
16
林婉儀當夜就回了娘家。
裴祈氣上頭之時,揚言要休了林婉儀,娶沈鈺為正室,將林婉儀氣得不輕。
走的時候,林婉儀將娘家帶來的值錢物件都搬走了。
裴祈一個五品小官,雖平時善于逢迎,可家底到底是不厚實,往日還靠著裴驍接濟。
自從我重生后,便停了對裴祈的接濟。
林婉儀面上無光,不敢說什麼,便靠著娘家幫襯。
如今林婉儀走了,裴祈倒急了。
「你個妒婦!竟如此肆意妄為!我定要休了你!」
裴祈氣得跳腳,往日那自命不凡的樣子到底裝不下去了。
林婉儀也不甘示弱:「沒了我娘家的幫襯,我看你怎麼娶那個賤人為妻。」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裴府上下人盡皆知。
謠言就跟長了腿似的,很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一樁丑事。
臣子失德,還鬧得如此難看,不知道三皇子還敢不敢打裴祈的主意。
恐怕此刻正想著如何撇清關系呢。
17
彎月如鉤,我坐在銅鏡前發散著思緒。
「夫人,今日的事可曾驚著你?」
裴驍站在我身后,拿著桃木梳為我理頭發。
燭火下的男人五官硬朗,動作溫柔,目光灼灼。
我在鏡中看著裴驍極盡溫柔的眸色,忍不住發問。
「夫君不怪我?當日是我要留下沈鈺,如今倒害得大哥……」
我頓了頓,轉頭看向裴驍。
他扶起的一縷發絲,貼在唇邊,寵溺的眼神讓我深陷進去。
「大哥是咎由自取,父親臨終前囑咐我萬事幫著大哥,可他近日在朝堂上的表現實在難看,如今又出了這番丑事,就算是我也包庇不得,由他去吧。」
「我只想與夫人把日子過好,夫人想做什麼就放心去做吧,有我在你身后。」
我靠在裴驍懷中,喉中哽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思緒飄散過后,我猛張開眼。
沈鈺如今沉浸在當正頭夫人的喜悅中。
我想,我是時候該給她送一份大禮了。
18
京郊的莊子里,掌事將一個怯生生的男孩帶到我跟前。
早在沈鈺進京后不久,我便將她狠心拋棄的幼子接到京城。
那孩子親眼看著親爹被自己的娘親毒死,全部家當都被娘親卷走,他一人孤苦無依,能活到今日也實屬不易。
我可憐這孩子,不過八歲,卻比同齡孩童更懂事些。
我將他安置在別院,吩咐別院的管事給他找了些輕松的活干,也算是自食其力。
那孩子喚作柱兒。
他像是感知到什麼,一見我便跪下了。
「我知夫人是我的恩人,夫人要我做什麼我都愿意。」
我問他,是否還惦記自己的娘親。
只是一聽到沈鈺的名字,他的眼中便迸發了強烈的恨意。
緊攥的指甲幾乎要將手心掐出血。
想來一路流浪,他早已經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如何惡毒之人。
幫他報仇,也是幫我報仇。
我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俯身跪下,深深地向我磕了三個頭。
我點了點頭。
「若是事后,你還想留在京城尋生計,再回到這莊子便好。」
他始終未抬起頭。
可我分明見那地上濕了一塊。
19
不到三日,京中又發生了一件趣事。
我那高傲的大嫂林婉儀竟出現在官府,揚言要擊鼓鳴冤。
不過這冤不是替她自己鳴的,而是替身邊的孩子鳴的。
她身邊站著的便是沈鈺的親兒子。
柱兒得了我的意思,便去找了林婉儀。
他跪在林府外,求見林婉儀。
到底是孩童,讓人沒有防備。
眼淚橫流,小小的臉上滿是絕望,幾近崩潰,任誰看了都得生出幾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