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掛著淚珠,小聲道:「Fxxk you!」
孤道:「大膽點。」
她深呼吸:「Fxxk you!」
孤道:「放肆點。」
姜好深吸一口氣,氣吞山河:「Fxxk you!!!」
在姜好鏗鏘有力的罵街聲中,朝陽漸漸升起了。
陽光為她鍍上一層好看的金邊,她眼中未干的淚水如水晶般閃閃發光。
作為皇子,孤在過去的十八年里見了許多漂亮的女人,嬪妃、公主、郡主、小姐、歌姬、丫鬟……
美好的皮囊如盈盈秋水,過而無痕,只在我腦中留下一個空蕩的剪影。
孤一直想,無所謂,只要自己做一位滿分的太子,旁人怎樣,都隨她去。
姜好在看太陽,孤在看她。她雙目紅腫、蓬頭垢面,卻美麗非常。
整個人、整條街道、整座城市,以及孤的心臟,正在被金色的光芒緩緩吞噬。
孤想起自己背著別人偷看的言情話本,丫鬟對小姐說:你完了,你墜入愛河了。
孤完了,孤墜入愛河了。
聽說第二天,沈河清帶著黑眼圈上朝了。
說是昨夜睡得不好,先是聽到家門口有鬼泣低語。
緊接著又有污穢的罵街之聲,不絕于耳。
姜好回宮聽到此事,故作驚訝道:「哦?有這回事?」
嗯,還是那個小魔王姜好。
姜好送給沈河清的香囊又被送了回來,那香囊的角落繡著一個小小的「六」字。
孤心情大好,什麼詛咒九皇子、六皇子的,那不過是姜好的聯系作編號。
孤收到的可是她勤學苦練之后的成品,沈河清的那個才是練習作。
回想她當時珍而重之將香囊送出去的神情,還有得到稱贊雀躍的歡喜,孤心中一片充盈。
孤抄起鏟子,在后院默默挖了起來。
小柳兒:「你在做什麼?」
孤道:「挖符咒。」
小柳兒道:「起效了?」
孤高深莫測道:「奇效。」
小柳兒道:「借我用用。」
孤道:「呵呵,門都沒有。」
小柳兒聽聞姜好自述昨夜的奇妙冒險,氣得捶胸頓足:「怎麼這樣,也不叫集美一起?」
孤心情大好:「下次下次。」
姜好補充:「不過應當沒有下次。」
小柳兒道:「為何?」
姜好幽幽道:「智者不入愛河。」
智者不入愛河,智者還想逃婚。
不過是逃婚,姜好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孤也要架著云梯登上天去。
天色漸暗,黑壓壓的云壓在檐上。
最先發現姜好不見的,是來收試穿嫁衣卻被人迷暈在地的嬤嬤。
禁衛軍趕到姜好的住處時,發現所有的金銀珠釵都被挖空,后窗大開,前后的侍衛皆被放倒,囚在殿內的公主亦不知去向。
孤在房頂疾馳,靴底踏過濕滑的瓦片,偶爾會激起剔透的水花。
從殿內出來的蘇胭看見躲在檐上的我們,四目相對,皆是沉默。
殿內的婢子道:「娘娘,您聽說你嗎?公主逃婚了!后宮的禁軍都調去尋她了!圣上有令,誰若能找到公主,便要封功加爵,賞黃金萬兩。」
蘇胭懶懶道:「哦?有這回事?」
姜好的呼吸急促起來。
孤心中一沉,姜好的臉色跟著凝重起來,如果孤沒記錯,繼上次短暫地聯手之后,二人最后不歡而散……
對方不依不饒道:「是,其他宮的娘娘都跟著去了。不知是誰,能撞上這通天的好運……娘娘倒好,還在這下棋解夢兒。要下雨了,奴婢這就叫幾個宮女來,將您曬在檐上的棋譜撤下來。」
蘇胭將一枚黑子繞在指尖把玩,面帶愉悅的微笑,似乎已將萬兩黃金收入囊中。
姜好緊攥著孤的衣襟,低低道:「……若是本宮被抓著了,你便說是本宮要挾你,知道嗎?」
孤反握住她冰涼的手,在心中飛速思索著離開的路線:「不要怕,殿下。」
姜好面色凝重。
蘇胭抬頭,欣賞著姜好此時的神色。
宮婢好奇道:「娘娘在看什麼?」
蘇胭將那黑子擲出去:「沒什麼。本宮的棋落了一顆在屋里,幫本宮找找。」
蘇胭吩咐完婢子,又抬起頭,遙遙地沖著姜好,無聲張了張口。
她說:滾。
姜好遵孤的叮囑,乖巧地將下巴搭在孤的肩上,一只手緊緊勾著孤的脖子,另一只手遙遙一指,道:「真開張了,小柳兒站在門口迎賓,好威風呢。」
孤道:「不要擔心,送殿下走之后,奴婢會回去幫忙。」
她道:「那日你還說,你不會輕功。」
孤只得苦笑。
孤是誰?孤在哪?孤在干嘛?
言情話本都不敢這麼寫的,孤在幫心儀的女子,逃自己的婚。
禁軍的嗅覺大抵與狗不遑多讓,很快便覺察孤與姜好的蹤跡。
「活捉公主!活捉公主!其余死生不論!」為首的男人一聲令下:「放箭!」
孤聽到箭矢劃破長空的聲音,腳下動作不停,還要避讓空中的障礙,在大雨中屬實有些吃力。
該死的,孤就該對自己再狠心些,將那武斗課也上到滿分。
姜好單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劍來:「小桃,你只管大膽向前跑。」
姜好走前,同孤與小桃坦誠相待。
她說她在后宮與前朝有耳目,雖然不多,但曾經利用這些眼線知悉了安嬪滑胎的真相,才能前朝后朝共同施壓,殺太子姜夔一個措手不及,在反對聲中將機構建起來。
她叮囑小柳兒,不要害怕,她最強的暗衛全都在暗中保護小柳兒,因為機構凝聚了她多年的心血,而維系機構運營的小柳兒是相當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