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揚手。
屬下便押著許婉過來了,伸手拽下她口中塞著的布。
賀行風臉色大變。
「父親!」
「婉兒!」
好一場父女情深的好戲。
「賀雀兒!你到底要做什麼?!」
賀行風怒吼出聲。
「糾正一下,我現在叫秦鷹,你再叫錯一下,我就往她身上劃一刀。」
賀行風把我的名字咬牙切齒地擠出唇舌:「你竟認賊作父……」
我抬手就拿刀在許婉胳膊上劃了一下,鮮紅血液涌出,噴灑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觸目驚心。
許婉疼得臉色煞白。
我抬眸看向賀行風:「你剛剛那句話,我也不喜歡。」
賀行風被我氣急了,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沒說出來話。
我看了眼天色,不敢再耽誤下去。
「把城門打開吧。」我把刀移到了許婉的脖頸處:「不然我就殺了她。」
「父親!」許婉顫抖著聲音喊他:「父親救我,我不想死……」
「婉兒別怕!」賀行風看著我:「我不信你真會殺了她,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在你心里,竟半份情誼也無?」
「別自認為很了解我。」我刀往前送了一分,許婉脖頸滲出了血:「她搶走了我的一切,當年被西蠻人抓走,她害我深陷險境,而后又污蔑我叛國求生,光憑這一點,我就已經能殺了她了。」
「你在怨我。」賀行風語氣軟了軟:「當年的事我們可以再查,你若覺得我曾經忽視委屈了你,我今后會加倍補償回來……」
「我不稀罕。」我打斷了他的話:「你自始至終從不信我,跟我說話時眼里也全都是算計。」
「賀行風,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了,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把門打開!」
刀刃再進一分,許婉臉上血色全無,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流下來,浸濕了她的衣襟。
也許是意識到我真會殺了她,賀行風終于慌了。
「住手!」
看得出他的猶豫。
我放緩了聲音:「北秦朝廷大勢已去,賀將軍不會看不出來吧?當年薛丞相慘死,將軍難道心中就沒有怨氣嗎?」
薛丞相曾對賀行風有恩。
「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將士們打仗都吃不飽,可他們卻掏空國庫去建摘星樓,只為了博寵妃一笑,賀將軍,想想死在戰場上的手足兄弟,不覺得可悲嗎?」
賀行風神情悲愴,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他能走到今天,就靠心里繃著的那根弦。
那根一心報國的弦。
可如今,這根弦松動了。
「賀將軍,我跟你保證,我們的兵馬進城之后,不會傷及一個百姓,不會燒殺搶掠,我們的目的跟你一樣,都是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賀行風抬眸看向我:「你能做主?」
語氣里有些不屑。
「我能。」
我說。
賀行風愣住了。
雪越下越大,我們肩頭已經落上了一層雪。
許婉失血又失溫,人已經快撐不住了。
賀行風本來繃直的肩背在某一瞬間塌了下來。
他垂下眼,抬手揮了揮。
身后將士讓開,有人去打開了城門。
城門打開后,一支身著黑甲的隊伍快速沖了進來。
老爹一拽韁繩,戰馬在我身前揚起前蹄,穩穩停下。
我笑了:「老爹!」
「好閨女!受傷了嗎?」
我搖了搖頭。
許婉已經被送到了賀行風身邊,有人給她的脖頸簡單包扎了一下。
賀行風怔然地望著我們。
竟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許婉的狀況。
我正跟老爹說話,沒注意到許婉怨恨的目光。
她用盡全身力氣抽出身側士兵腰間的刀。
我只覺得背后有刀光一閃,下意識回頭,抬刀揮去。
刀刃鋒利,割破了許婉的喉嚨。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捂著脖子后退一步而后重重摔進雪地。
賀行風如夢初醒:「婉兒!」
他快步上前抱起許婉,可她已經沒了生氣。
許婉死了。
賀行風視若珍寶的許婉,被我殺了。
賀行風猛地抬頭看著我。
眼里有憤怒,恨意,也有失望。
「看什麼?想殺了我替你女兒報仇嗎?」
我突然就有些想笑:「賀行風,父女倆做到咱倆這個份上的,怕還是頭一份。」
「許婉死得好,她活該!」
「你!」賀行風站起來朝我快步追來,可沒走出幾步就被一柄長槍攔住了。
老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閃著銀光的槍頭橫在他的胸口。
「賀將軍,當著我的面欺負我閨女,當我是死的嗎?」
15
我翻身上馬,跟著老爹一塊往東城門疾馳而去。
莫名地,我扭頭看了一眼。
白茫茫的雪地上,賀行風形單影只地站著。
他把身上的披風披在了許婉身上。
顯得,有些寂寥。
我回過頭,大聲喝道:「駕!」
活該。
……
十三年冬,北秦易主。
皇帝攜百官向安南王獻上玉璽,自此,內亂平息。
老爹是從龍之功,被陛下封了一品安定侯。
而我被封三品安夷將軍,是開國以來的第一個女將軍。
老爹知道我是賀行風的親生女兒,但似乎并不怎麼在意。
甚至吹胡子瞪眼地質問我:「怎麼?你放著我這個侯爺不要,要那如今只是一介庶民的賀行風當爹?」
「怎麼可能?」我失笑:「我是怕你介意。」
老爹朝我招招手。
在我過去時,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鷹啊,你記住,爹永遠因為有你這個閨女而自豪,這跟你的身世背景無關,只是因為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