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失蹤的謝將軍之后,我被打發去了廟里祈福。
本以為日子會很難熬,直到我遇見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少年。
他吃肉干,我伸手,道:「小公子,你可以給我一條嗎?」
他吃果脯,我眼饞,道:「小公子,我也想吃。」
后來。
小家伙他爹來了,我正心虛想溜,卻被他捉住了:「娘子躲什麼?」
我:「?」
1
我是武安侯府的庶女薛晚玉。
就在不久前,我嫁給了京中赫赫有名的將軍府嫡子謝扶京。
謝扶京年少成名,軍功卓著,這等好事本輪不上我,但京中人人皆知,此次北疆之戰,謝扶京有去無回,哪個好人家愿意讓自家姑娘來守這個活寡?
但我爹愿意,他把我捯飭捯飭嫁入將軍府,得了陛下青眼。
這本來也沒什麼不好的,我本就圖個安穩日子,可壞就壞在——
我嫁入將軍府的第二天,邊疆就傳回消息,謝將軍失蹤了!
將軍都失蹤了,要我這個將軍夫人有什麼用?
于是我又被老將軍一家子打發去了廟里,美其名曰「給謝將軍祈福」。
「姑娘,該用飯了,我們回去吧!」隨我一同被打包扔到靜思庵的貼身婢女彩歡在不遠處喚我。
我們住的院子在西邊,這邊在東邊,風景更好一些。
聽見她的聲音,我兀自蹲在原地沒動,光是聽見這句用飯,我的臉就綠了。
天天水煮菜搭配清粥!
我一度懷疑我不是來祈福的,而是犯了錯來受罰的。
誰家好人天天吃那玩意兒啊!
就在我想暴走的時候,鼻尖微動了動。
好香。
是肉的味道!
2
我眼冒綠光,身后,彩歡的聲音逐漸淡去,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另一個院子里。
里頭,一個五六歲的少年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手上拿了一個油紙袋,嘴里正在嚼。
我咽了咽口水,腳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
許是踩到了枯枝,發出細碎的聲音。
里面的小少年轉過頭。
他生得十分圓潤可愛,眼珠烏黑有神,乍一見到外人,眼底浮現錯愕,不自覺瞪圓了眼睛,顯得有幾分呆。
但我關注的并不是他的相貌,而是周圍的環境。
好像就他一個人在這?
那我就不慌了。
我抬腳踏進院子,小少年盯著我瞧,我目光下移,盯著他的肉干瞧,沒忍住伸手,道:「小公子,你可以給我一條嗎?」
雖然和小家伙要東西吃不地道。
但這是肉干耶。
好香,好香!
3
許是沒想到我會和他要肉干吃。
小家伙明顯愣住了,久久沒有動作。
但我卻誤會了,以為他護食,不肯分享,心頭正覺遺憾,面前就多出了一條肉干。
我抬眼,正好對上小家伙烏溜溜的大眼睛。
乖巧軟糯的聲音傳來:「給。」
我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從他手里接過來,順便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嚼。
哦豁。
好吃!
這大概是我這段時間以來吃的第一頓肉,我感覺整個人都滿足得要飛升了。
但很快,我手里的這條就吃完了。
而小家伙吃得慢,還在細嚼慢咽。
我厚臉皮地把目光放在他懷里的油紙袋上,數了數,還有一二三四五條的樣子。
我,我再要個一根不過分吧?
小家伙吃那麼多肉干會消化不良的。
我這是替他著想。
做好心理準備之后,我自然地伸手,從他的油紙袋里摸走一根肉干,炫完,再拿一根,炫完,再摸,好像只剩一條了,我正拿起來,對上他錯愕的眼神,我頓了頓,想起還在等我的彩歡,吃獨食好像不太好,于是撕了一小條放在帕子里包起來,道:「小公子,多謝款待!」
說罷,我麻溜地跑了。
獨留小少年在風中凌亂。
謝年低頭看著一整包原本滿滿當當肉干的油紙袋,現在孤零零只剩半條肉干,很是不解。
4
我回了住處。
彩歡還在等我,見我滿臉通紅地跑回來,不由得發問:「姑娘你這是做賊去了?」
我話一噎,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雖然不是做賊,但和強盜也沒什麼區別了。
我從懷里摸出那半條肉干,遞給她,臉不紅心不跳地道:「胡說些什麼,你家姑娘生得貌美,遇見個善良的施主,分了些肉食給我,我已經吃過了,這個你吃吧。」
我刻意強調了分字。
我這一番話說得自然,彩歡也不多疑,只往我跟前嗅了嗅,最后蓋棺定論:「姑娘你定吃了許多,莫不是把人家的都吃完了才想起奴婢來?」
我:「……」
你這丫頭,知道得太多了!
5
等到第二天,我再去東邊的院子溜達。
是的。
我昨天回去的時候特意記了路,那個吃肉干的小少年就住在東邊的院子里。
而且小少年的家里人似乎都不在。
至少我去的時候,沒看見人。
正是午后,靜思庵中的僧人大多都在休憩,整座寺廟沉寂下來,只能聽見蟲鳴聲。
我隔著院門往里瞧時,就見小家伙今天手里換了一包油紙袋。
嗅了嗅空氣,甜的,應該是果脯一類的。
我輕車熟路地往里頭走了幾步,自覺地搬了小凳子坐在小家伙旁邊,但饒是我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