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佩服園園,可以跟王妃和虛云大師閑聊也不怯場。
而我除了僵硬地賠著笑,只能默默喝水。
「洛大小姐是叫洛離對麼?」
王妃忽然點到了我的名,我一緊張,不小心把水灑在了衣服上。
「回王妃的話,民女單名一個離字,離愁的離。」
王妃贊許點頭:「很好,離愁別緒,好名字。」
我垂眸,無聲地感嘆了口氣。
這名字的本意是和離。
我出生那年,父親剛跟失散多年的姨娘見到,恨不得立刻跟母親和離。
所以我的單名一個離字。
如果不是祖母,恐怕他們早和離了。
「王妃怎麼不等我就開宴了?」
我回眸,說話之人是之前在長街救過我的陸小將軍。
我注意到妹妹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敢多問。
只默默用帕子擦拭自己的衣服。
陸小將軍率先和我打了招呼,我禮貌ẗüₛ回應:「陸小將軍安好。」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短暫停留一瞬:「我許久未歸,今日定要跟京衡兄喝上幾杯。」
他明明說著要跟虛云喝一杯,卻坐得離園園近了些。
好像他們認識一樣。
一頓飯吃完,王妃有些乏累,揮了揮手便說:「你們先玩會兒,我頭疼,回去休息會兒。」
虛云大師立刻站了起來:「母親,我送您。」
「不用,別冷落了洛家小姐。」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定在我身上,我只好硬著頭皮說:「沒有的事,我也不喝酒,要不我送王妃回房吧。」
「你不識路,讓京衡一起吧。」
07
就這樣,我跟虛云大師一同去送王妃回房間。
路上,虛云攙扶著王妃,我跟在他身后一步遠的距離。
王府很大,走了好久都沒走到。
想起剛剛席間他問我是否去過鴻恩寺,我強裝鎮定地答著陪祖母去過。
他似乎沒有認出我來。
這讓我既驚喜,又難過。
驚喜的是他忘了曾對我說過那樣的話,難過的是他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王妃回到房間后,囑咐虛云大師帶著我四處走走。
他表面應下來了,可步子走得極快,我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他應該是很討厭跟我待在一起吧。
繞著湖走了一圈后,他忽然駐足,轉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還是我率先說道:「虛云大師,我有些累了,不如先回湖心亭吧。」
回去之后,我發現園園和陸小將軍已經不在,只剩下我跟虛云大師在湖心亭干坐著。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要不要去換件衣裳?我讓下人給你拿。」
「不,不用了。」
原來他注意到了我不小心將水灑在了身上。
我有些懊惱,好像每次見他都很窘迫。
「你是不是很喜歡聽佛經?」
我抬頭,茫然地看著他,磕磕巴巴地答道:「算、算是吧。」
他的嘴角翹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沖我點了點頭:「那以后,你可以常來鴻恩寺,我可以講給你聽。」
「啊?不用了,我也不是那麼愛聽佛經的。」
「洛小姐不是常來鴻恩寺麼?沒事多聽聽,可以凈化心境。」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
他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是因為王妃的交代才這麼客氣吧。
他應該忘了之前對我說過的話了。
我很聽話的,他讓我別再去了,我已經有很久沒去過鴻恩寺了。
「近日恐怕沒有時間,家里安排我看親。」
我胡亂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說完那句話之后,虛云不再開口,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我看不出來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又默默喝了好幾杯水。
一度無話,我愣愣地盯著湖面的月影。
好像有些暈。
我埋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拿起的是酒杯。
「你拿錯了我的杯子。」
08
他聲線有些冷。
我大腦有一瞬的凝滯,連忙把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還給你。」
大概因為喝了酒,我的言語有些不受控制。
見他那一副恨不得讓我把酒吐出來的模樣,我憤憤不平:
「你不是和尚嗎?怎能喝酒,豈不是變成了酒肉和尚?」
他薄唇緊抿,雙眸定定地看著我:
「洛小姐覺得,我不能喝酒?」
「和尚不能喝,除非你不是和尚。」
「我有頭發,算和尚嗎?」他質問起了我。
我又不知道帶發和不帶發的和尚有什麼區別,懊惱道:「你愛喝不喝,我也管不了。」
說完,我就后悔了。
大腦是有意識的,可嘴巴就是不受控制。
平時不敢說的話,在這一刻管不住地往外蹦。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
我也好討厭我自己。
等園園回來后,我酒醒了幾分,幾乎落荒而逃。
「民女今日多有叨擾,還請小王爺見諒。」
我的臉滾燙,攥緊了園園的手就上了馬車。
「姐姐啊,剛剛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能把京衡兄氣成那副模樣?你啊,真是塊木頭。」
我不接話,只咯咯笑著。
我本來就是個木頭,不會有人喜歡。
他說要給我單獨講佛經,想來也不過是敷衍王妃的話,我自不會當真。
我以為,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結束了。
沒想到在鴻恩寺一年一度的節慶上,我又遇到了他。
我弄濕了衣衫,他把我帶到他的房間,將自己的衣服借給我。
我才知道,原來落入凡塵的他也會臉紅。
09
祖母很重視這次鴻恩寺的節慶,說要為全家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