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左右環顧慌亂尋找他時,左手突然被一股溫熱的力道握住。
我回眸望去,沈星敘就在眼前。
搖曳的燈火和滿天的繁星相映,他挨得我極近,沒有雜質的雙眸里滿滿當當都是我的身影。帶著清涼的晚風卷過他的發梢,我似乎能聞到他清疏的氣息。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別怕,我在。」
手掌傳來的溫熱觸感似是憑空生出了無數藤蔓,順著胳膊直達心間。
那天生出的朦朧的、無法言說的好感,時至今日,被擊個粉碎。
6
看著眼前的場景,沒等沈星敘說話,我便識趣地接道:「有勞公主殿下了。」
李懷寧一旁的婢女輕傲地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地走向馬車。
我垂下眼睫,沒再關注身后的三人,走向旁邊的馬車。
回到府上后,我開始研究去岐山的路程,這麼多年攢下的銀兩,到岐山的路程是足夠的。
我自知自己膽小怯懦的性格,也明白自己沒什麼翻云覆雨的聰明才智,更無意卷入主角團去爭不屬于自己的男人,最后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短暫地在這個世界存在過,平凡地繼續我原來世界的生活,才是我應該選擇的結局。
路程計劃好后,我將地圖收進行囊里,轉身一摸腰間的香囊竟然不見了。
房間找了一圈也沒有,想必是剛才落在東街了。
剛要出府去找,就碰到李懷瑜的小廝上門拜訪,手里正拿著我丟失的香囊。
「我家王爺怕姑娘著急,趕忙讓奴才送過來了。」
那小廝雙手遞上,態度恭敬。
我拿回我的香囊,有些詫異。
原著的劇情我雖然記不太清了,但似乎并沒有我遇到瘋馬、靖王歸還香囊的劇情。
而且靖王的性子,除了他的皇圖霸業,別的什麼都不在乎,竟會讓小廝給我送回香囊……
難不成我這個村姑有什麼對他有用的地方?摸不到頭腦,索性不想了,我現在只想回家。
晚間飯點時,沈星敘依然沒有回來。
最近他總是特別忙碌,想必是軟玉在懷,不過也正好,省得跟他道別。
我拎著行囊從側門離開,沒走兩步就被打暈了過去。
7
恍惚之間我聽到了一個女子和男子的談話聲,那女子身上的香氣像極了李懷寧。
再次醒來,我已經身處一個漆黑的柴房中了。
掙扎了一下,手腳已經被束縛住了,嘴里還塞了個破布團。
忍著頭暈,費了好大勁才把布團吐出去。
看著被布綁的雙手,我挪蹭到木柱子旁邊,屏住呼吸摩擦劃開。
小心翼翼在窗紙上捅了一個洞,外面已經是凌晨,看守的小廝靠在門邊呼呼大睡,除此之外再無別人。
我抄起一根木棍,打開柴房門,走到毫無察覺的小廝面前,面無表情地掄起木棍就沖他的后腦勺揮去。
小廝暈倒在地,我揉了揉還疼著的后腦,不解恨地又踢了一腳。
換了小廝的衣服,拿了包裹,我就朝著土路走去,越走越覺得口渴欲裂。
行至半山腰處,看到有個寺廟,佛音裊裊,鐘聲悠遠。
我快步走去敲了門環,掃地僧人給我開了門。
「師傅,可以借口水喝嗎?」
那僧人看我灰頭土臉的樣子,合起手掌說了句佛號,便把我迎進寺廟內。
「施主,你先在此間休息片刻,小僧給你拿些干糧和水。」
我連忙雙手合十道謝,環顧了下屋子,竟感覺越看越眼熟。
靠山的巨大金色佛像,門口聳立的參天大樹,曲徑幽處的桂花香味……
心里的直覺愈盛,我抬步向南方的羊腸小道走去。
8
青翠的竹林里,一個身著朱色錦袍的俊美男子正和一個道士下棋。
那錦袍男子坐在榻上,腕間的紫檀佛珠隨著動作輕輕搖蕩,自有一股風流又禁欲的美感。
對面道士摸了下胡須,在棋盤上下了一子,隨意說了句:「來了。」
9
我順著羊腸小道的青石板一路走下去,四周寂靜,只有清風吹動竹林發出的簌簌聲。
走至竹林深處,竟看見李懷瑜和一個道士。
李懷瑜聽到動靜,向我看來,似是等候已久的樣子。
他彎起嘴角,語調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巧,沈姑娘,又見面了。」
李懷瑜的聲音不如沈星敘好聽,卻自帶一股溫和平靜韻味。
我蹙起黛眉看著他,書里寫的李懷瑜死的地方就是這座山,只是我沒想到會正好碰見他。
「姑娘,你看起來像異世之人。」
他對面的道士未曾看我一眼,執著棋狀似隨意地說道。
我瞳孔微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林間微涼的風吹動我汗津津的衣袍,脊背卻起了層寒栗。
喉嚨動了動,我故作鎮定地回道:「這位道長,我沒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此次離家,不就是為了找貧道?」
「你就是岐山的了塵道長?」
「正是在下。」
李懷瑜淡然地扔下手中棋子,一點都不驚訝我們的對話:「沈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所求,我可以幫你,但你需要先幫我一件事。
」
「什麼事?」
「很簡單,現在回沈府去就好。」
「就這樣?」
「就這樣。」
我默立在原地,如臨大敵般看著李懷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