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我的肉體說它沒有。鐵銹般的腥味充斥在我喉間,手腳逾千斤重,半晌我都沒辦法作出反應。
我的對手更慌了,大步朝我走來。
正此時,忽然一人飛身闖進擂臺,擋在我身前,長身如立。我看不見他的模樣,只能聽到他聲音如墜寒潭,冷得凌厲:「千泠道友已經沒有繼續迎戰的能力了,道友何必咄咄逼人。」
我對面兩米高的大漢,瞬間哽咽了:「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看看她怎麼樣了。」
委屈得跟兩百斤的孩子似的。
我身旁的人聲音仍然冷厲:「不勞道友費心。」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將我抱起。
是長清。
眼見他就要把我抱走,急得我一邊吐血一邊顫聲開口:「喂我......儲物袋里的丹藥。」
長清一頓,忙取出丹藥喂給我。
一顆下去。
腰不疼了,腿有力了,七竅不流血了。
對面的宿儺都震驚了:「你吃的什麼丹藥?」
我站起身來,拿出一瓶丹藥,開始硬核植入廣告:
「這就是我們丹宗的特級護心丸,我專為此次比試準備的療傷神藥。」
「窺虛境下,眨眼間生死肉白骨,但凡元嬰未滅,便可護住心脈,保住性命!」
「一顆不死,兩顆包活,三顆閻王來了都要磕個頭再走!」
臺下的人一愣一愣的,明顯是不信的模樣。
不信是對的,因為我確實是吹的。
但也有個五成效果,在同等價位里也算是無敵手。
我還特地在丹藥瓶上以小字標注了:廣告效果僅供參考。
為了讓他們更加相信,我甚至在臺上翻起了跟斗。
「大家都看到了吧,方才我重傷不治,生機幾近斷絕,如今不說盡數痊愈,至少行動無礙!」
我又拿出一顆丹藥吃藥,指尖凝出靈氣,一道風刃瞬間劈在地上。
「兩顆下去,我連術法都能用了!」
「眼見為實,護心丸的效果大家想必都看到了,今日不和家人們玩虛的,一個時辰內下單全部八折,一瓶三粒,滿三瓶額外贈送一瓶!」
臺下師父痛哭流涕:「不行啊,你便宜這麼多回到宗門我們會給掌教逐出宗門的!」
師兄甚至激動得想上臺來拉我:「師妹,你瘋了嗎?快說你記錯了價格,不然我們今天要虧死了!」
我毅然決然:「不要多說,我賣丹藥,不為賺錢,只為家人高興。」
可臺下卻安靜如雞,全都在觀望,硬是沒有一個人下單。
壞了,對自己的演技太自信,忘記安排托了。
忽然,一直站在我身旁的長清開了口。
「劍宗要十瓶。」
我靠,神兵天降,英雄登場!
高臺上的合歡宗圣子行止也遙聲道:「合歡宗要十一瓶。」
兩個傻子,湊單都湊不明白。
但場子好歹是熱起來了,有了兩個大宗門帶頭下單,其余的抱著試試也不虧的想法猛猛下單,直到負責演武的長老以影響接下來的比試流程上臺趕我。
我對臺下眾人揮手:「精彩在臺下仍然繼續!」
下臺后,我讓師父和幾個師兄去發貨。
我自己跑到無人的角落,終于再也憋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癱倒在地。
畢竟差了三個境界,護心丹也只能堪堪護住我的心脈而已,之前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
一雙金絲鑲邊的白色長靴映入我的眼簾。
我抬頭,長清面色如霜望著我。
不等我說話,他蹲下身,沉默地為我輸送靈力療傷。
靈氣灌入我的身體,緩慢輕柔地游走在我的脈絡,修復著我的心脈。
雖說見長清冷臉的次數不算少,但不知為何,總覺著面前的人這一次才是真的生了怒意。
我小心翼翼開口:「多謝道友。」
長清一頓,臉色卻更加冷。
不是,這也能踩雷?
雷道友......?
還是雷多謝?
小哥哥會不會有點太敏感了,渾身是雷。
我只得換一種說法:「感恩長清師兄。」
他臉色果然緩和了。
四下寂靜無聲,他端坐在我身前,指尖徐徐傳來他掌心溫熱的溫度。
我不禁偷偷打量起他來。
遠山眉,寒星似的眼,高鼻梁,薄唇。
真真一張清俊無雙的臉。
不敢想挖過來直播帶貨能賣多少。
感覺到傷勢已經緩和,我阻止他:「長清師兄接下來還有比試,無需再為我浪費靈力。」
他卻動作未停,闔上的眼眸睜開看我,良久才神色復雜道:「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知不知道那掌再重一些,」他話語一頓,像是隱忍著怒意,「要是再重一些......你就真的生機斷絕了?」
我沉默了會,沒有像平日里那樣打哈哈過去,鄭重道:「可是,我也想為我的宗門做些什麼。」
「你不知道,我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來到了這里。」
「我很沒用,不是上好的修行苗子,煉丹天賦也稀疏平ṭù₊常,對宗門幾乎是毫無貢獻。」
「在我出生那里,我這樣的人,是社會的螺絲釘,是被人揚起踩在腳底的時代的塵埃,是父母提起時會在嘴邊流淌的嘆息,是朋友里被當作綠葉的背景板,是職場里拿最少的錢干最多的活挨最狠的罵的牛馬。
」
「很多時候,我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做不了什麼,我成為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