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回來后我就被調去侍奉他那個朋友了,那位貴人可真是難伺候,還是少夫人這里好,活少松快,少夫人也不挑剔。」
「哼,現在念起少夫人的好了,你之前不是還說少夫人是個鄉野丫頭,跟著她沒奔頭嗎?」
「哎喲我的姐姐,你țṻⁿ可饒了我吧,這話可千萬別再說了,你是想讓我死啊!」
另一個人突然低下聲:「也對也對,瞧我這張嘴,這話要是傳到少主耳朵里,你我就跟浣雨一個下場,死了也得扔出山莊,尸體指不定早被后山的狼給叼走了......」
聽到這里,一陣涼風吹得我渾身戰栗。
浣雨死了?
竹籬不是說,浣雨犯了錯被趕出山莊了嗎?怎麼會死了?
是封衍殺了她嗎?只因為區區幾句算不上恭敬的話?
不會的,他向來溫潤有禮,對下人雖說算不得親和,但也不會無故嚴苛,怎麼可能因為幾句話就隨意殺人?
那浣雨口中死在封衍劍下的兩位新娘......
「阿歡。」
分明是日日相見的眉眼,此刻卻陌生至極。
到底此刻的他是封衍,還是那晚蔭翳瘋狂的才是真正的封衍?
我突然看不透,這溫柔的背后,是否還有另一張面孔?
「阿歡,你在怕我嗎?」
12
說實話,我有些害怕。
相較于他殺過人這件事,我更怕的是,我認不清他。
如果溫柔是假的,夢是假的,那什麼是真呢?
撕開假面的那一日,會是我的死期嗎?
入夜后,當封衍從身后抱住我時,我不禁抖了一下。
很明顯,我感覺到背后的他僵住了。
他說:「別怕我,好嗎?」
我閉了閉眼,鼓起勇氣轉過身,面對他。
封衍立刻貼過來親吻我的額頭,小心翼翼地討好:「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我遲疑片刻,比畫著:【浣雨,真的死了嗎?】
「嗯。」他不再隱瞞,「她胡言亂語離間了你我的感情,難道不該死嗎?依照天錦山莊的規矩,背主的奴才要被活活打死,我給了她個痛快,也留了她全尸,已是仁慈。」
我搖頭,有些激動地紅了眼眶,又問道:【所以,她說的,那兩個新娘死在你劍下的事,是假的嗎?】
我死死地盯著他,祈求他告訴我那是假的,是浣雨「隨口胡謅」的。
「是真的。」他說,「那兩人確實死在我的劍下。」
封衍告訴我,那兩人其實是敵家派來的殺手和細作。
「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她唯一牽掛的便是我的婚事,我不愿她勞心費神,便滿口應下。誰知第一個新娘是想取我性命的殺手,我便將她斬于劍下。這第二個新娘雖然暫無殺我之意,卻也在大婚之日露出了馬腳,我懶得與她周旋,干脆把她也殺了。阿歡,我并非殘暴之人,只求自保罷了。」
【那你也會殺了我嗎?】
他無奈地笑:「你想殺我嗎?」
我搖頭。
我怎麼可能會想殺他?我只盼著他好,盼他平安康泰,盼他喜樂無憂。
即便如今有些怕他,但也不妨礙我愛他。
可是,封衍說:「無妨,你想要我的命,取走便是。」
他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之上。
「阿歡,我的命,早就在你手上了。」
13
動聽的情話多是哄人的。
可封衍的情話比命還真。
封衡的那位朋友挾持我的時候,封衍狠戾的目光幾乎要碎了那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劍。
上官錦明說:「我對殺人不感興趣,只要少主能將天錦山莊的至寶『凌云寶冊』雙手奉上,我保證尊夫人毫發無傷。
」
封衡氣憤地拔劍相向:「上官錦明,我當你是朋友,你卻覬覦我家的寶貝,原來之前都是你在設計我!勸你快點放開我嫂嫂,我可以留你一條狗命!」
上官錦明笑得猖狂:「來天錦山莊之前,我還盤算著要拿你這個蠢貨來要挾你哥。可這幾日看來,相較于你這做弟弟的,少主還是更寶貝他的夫人吶。更何況,你哪里有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兒好對付。若是少主再不拿出至寶,只怕刀劍無眼,少主又要續弦嘍。」
「我給你。」封衍死死地盯著他,「不過是個死物罷了,給你便是。」
「哥,那可是......」
封衍睨他一眼,止住了封衡接下來的話:「取來吧。」
我不知道他們嘴里那個【凌云寶冊】是什麼至寶,也不知道這場對峙中我活下來的勝算有多少。
但我知道,我不想讓封衍因我而被制掣,也不想將生死交予他人手中。
這人說得對,我確實比封衡好對付,可有一點錯了,我并非手無縛雞之力。
我分明力大如牛好嘛。
于是我沖著封衍暗暗地比畫著手語:【我會行動,接應我。】
封衍卻皺眉,目露急切。
給我的時間不多,上官錦明見到封衡去取至寶,此時已經松懈下來,是我下手的好時機。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平日里那個總是宅在后院毫無存在感的少夫人,竟然力氣大到能徒手卸了他的胳膊。
說實話,我不會什麼技巧,只是以前粗活干多了,他這小細胳膊可比那柴火好折多了。
變故只在一瞬間,我飛身跑向封衍之際,他竟從輪椅上猛然起身,那雙無力的腿以踉蹌之態大步而來。
我還沉浸在震驚與喜悅之中,他卻錯身越過我,袖中沉下一柄利劍,揮劍擋下我背后扔來的那支利器,以游龍之態,凌厲出劍,刺于上官錦明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