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衡是封衍的二弟,懷揣著俠肝義膽的江湖夢常年游歷在外,從不過問山莊之事,就連老夫人重病臥床封衍都不知要去哪里尋他,只能派人在各個據點留下消息。
所以自我嫁來這里,還是第一次見他。
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我是個啞巴......
我點點頭,為難地看向茗笙。
茗笙會意,剛要上前,便聽封衡說:「嫂嫂的事情我已知曉,你無須回應我。今日我來,只是想看看嫂嫂,順便將遲來的賀禮奉上。」
他手里端著個木盒子,看不出是什麼。但既然說是新婚賀禮,便沒有不收的道理。
我接過盒子,行禮謝過。
又聽他說:「聽下人說嫂嫂把大哥照顧得無微不至,我這次回來確實見大哥面色紅潤,連笑容都比以前多了,這可都是嫂嫂的功勞。」
我搖搖頭,心里其實有些開心。
「這是手撐嗎?是做給大哥的吧?」封衡促狹地挑眉:「難怪大哥將嫂嫂看得如珠似寶,嫂嫂可真是個妙人。」
我眨眨眼,難道在別人眼里,封衍將我看得這般重嗎?
如珠似寶......他確實待我很好呢。
如此想著,我不禁紅了臉,沖封衡笑笑。
封衡突然沖旁邊揮手:「大哥,我在這里。」
嗯?封衍來了?
我驚喜地望過去,卻見不遠處的石橋上,封衍靜默地坐在輪椅上,目光沉沉。
9
入夜后,封衍從宴上回來,滿身酒氣。
我照舊為他更衣,將他搬至床上,又擰了面巾為他擦臉。
自始至終,他未言一句,卻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直直地盯著我。
我還納悶,沾了酒的封衍是這樣安靜的嗎?他這是醉了吧。
為他擦完臉,我正要囑咐茗笙去端醒酒湯,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等我看過去時,只覺得腕間被大力一扯,整個人都跌進了床里。
眼前黑影罩下,封衍竟翻身覆來,不由分說地低頭吻我。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我,只是平日蜻蜓點水般的吻溫柔繾綣,今夜卻變得蠻橫強勢,毫無章法,像是一種征伐。
我想起白日里他在石橋上的那個眼神,又看清他此時眼底的瘋狂,心里不禁害怕起來。
我開始推拒閃躲,意圖讓他恢復些理智。
可這個舉動卻激怒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鉗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似乎要捏碎我。
他眼底炙熱瘋狂,手背青筋暴起,說出來的話卻含著溫柔的笑意:「我送你那麼多東西都未曾見你笑一下,他不過送了一件,你便歡喜如斯。你、喜歡二弟是嗎?」
我瞪大了眼,完全沒反應過來他為何會說起封衡。
只是還沒來得及答復,他卻突然翻身下去,強撐著背身坐到床邊。
「我知道,二弟豐神俊逸、體魄康健,身上永遠散發著蓬勃明媚的少年氣,不像我......呵,腿殘了,與人說話都需仰著頭,成婚至今卑怯得不敢與你親近,怕你嫌惡這副無力的身體。你喜歡二弟,我能理解,可是......」
封衍回頭,沉沉地盯著我:「可是阿歡,你是我的。」
他的手撫過我輕顫的眼睫:「別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他說到「死」字的時候,眼底的瘋狂燒得更旺,幾乎要將我與他一同燒死在這名為嫉妒的火海之中。
曾幾何時,我將他奉為神明,一個完美又溫柔的神,給予我偏愛與溫暖,將我從孤寂冰冷中救贖。
然而今夜,他卻墜下神壇,為了我,成了有血有肉、懷著惡念與欲望的凡人。
我突然有些難過,又意外覺得安心。
他為我編織的夢并不作假,只是他在這個夢里似乎不像我這般幸福。
我比畫著手語告訴他:【我不會離開你。】
封衍微怔。
【我也不喜歡二弟。】
他僵硬的背脊放松下來。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
在他動情的目光中,我攀上他的肩膀,輕輕地貼上他的唇。
【封衍,我可以碰你嗎?】
10
自嫁入天錦山莊,這還是我頭一次睡到日上三竿。
剛起身,便聽到床幃外的輪椅聲。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掀起床帳,笑問我:「娘子睡得可好?昨夜辛苦娘子了。」
想起昨夜種種,我不禁紅了臉。
他摸摸我的臉,不再逗我:「好了,哪里不適要告訴我,別逞強知道嗎?」
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我簡直想找個縫鉆進去。
誰家好人青天白日地將夫妻之事翻來覆去地說啊。
我羞得鉆回被子,聽到他明朗的笑聲,便露出眼睛去瞧。
往日那個溫柔相公又回來了。
真好。
「阿歡,你的手撐做好了嗎?」
嗯?
他摸著自己的腿,輕聲說:「做好后,讓我試試吧。」
11
工匠按照設計圖紙將復健所需的器械做好,我所做的手撐封衍也日日在用。
雖然封衍依舊站不起來,但我相信,站起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只是他似乎有些失望。
「你說,我會不會一輩子就這樣了?」
我摸摸他的頭,比畫著:【會越來越好的。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
他輕笑,嘆息道:「也對,再糟糕也不過這樣。」
見他如此喪氣,我決定推他去湖邊走走,看看花,喂喂魚,興許心情會好一些。
只是剛在湖邊駐足,就聽假山后有兩個小丫頭在偷懶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