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設立極高的賦稅和徭役。
每逢荒年,農民們交完稅,連溫飽便成問題。
家中揭不開鍋的時候,連著兩三日,養娘都不許我吃一口飯。
我聽見她和養父偷偷說:
「若是便這樣將她餓死了,就算那送她來的人來尋,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吧?」
養父有些擔憂:
「可那送她來的人,瞧著衣著富貴,別染上什麼麻煩才好。」
「要不,還是讓她吃幾口吧。」
養娘咬了咬牙,罵了兩句,給我端來一碗稀得只有幾粒米的粥。
我狼吞虎咽地喝完,她氣不過,狠狠抽了我兩巴掌。
「賠錢貨!」
「昭然,你在想什麼?」
烏日休許是見我發愣,皺著眉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揚起唇角。
既然父皇昏庸,治國無力。
那麼大夏,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臣妾自會好好測算一番,替王上算出何時進攻、如何進攻為宜。」
「好!」
烏日休眼含激動。
他如今對我信任至極。
入夏后,西域爆發時疫。
全靠我召來福運,驅散了那災情。
自那以后,他便對我深信不疑了。
如今,他什麼話都聽我的,反倒像我手中的傀儡一般。
立我做王后之前,滿朝臣子曾頗有微詞。
自那次疫災之后,竟無一人再對我的后位有質疑。
烏日休更是恨不得將我供起來一般,對我體貼至極。
剛入秋那幾日,我感了風寒,咳嗽了幾聲。
他便慌了起來。
不僅召太醫院院判來給我看病,甚至還親自照顧我。
一副生怕他的福星跑了那樣。
「昭然啊,誰都可以出事,但是你不行。」
他親自將藥湯一勺勺喂進我的嘴里。
「你可要快些好起來。
」
我自小受養娘磋磨,卻不愛生病。
后來想想,大約是我是福命之人的原因。
故而感了風寒后,我便很快就好了。
現下,又逢一年夏日。
如今,已然萬事俱備。
我測算出了最宜進攻的時日。
那日,萬里無云。
我同烏日休一道站在城墻上。
親眼看著,西域的耶律將軍領著十萬西域軍,向大夏進發。
他怕我著涼,替我攏了攏身上的外衣。
「昭然,你可高興?」
我勾起了唇角。
「當然高興了。」
母后啊。
你明知我才是福命之人,卻仍舊拋棄我。
既然,你親手將我這顆福星送給了西域。
那我也要親眼瞧著,大夏被西域軍踏平。
15
我同烏日休正一道閑坐著飲茶,忽聞帶著驚喜的人聲傳入。
「王上,王后娘娘,大夏都城已經被攻下了!」
烏日休挑了挑眉。
「孤早料到大夏衰弱,卻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
「竟然連三個月都沒撐過?」
我愉悅地笑了。
「大夏皇宮里的那些人呢?可按照本宮的令生擒了?」
報信的人忙不迭地點頭。
「王后放心,大夏皇帝、皇后,還有一眾妃嬪、公主、皇子等,皆已經擒住了。」
「眼下,已經在押運來王都的路上了。」
烏日休撫掌大笑。
「昭然,你是西域的福星,也是孤的福星啊!」
他揚一揚手道:
「你是大夏人,那大夏的皇室便全權交由你處置了。」
我站起朝他行禮,努力按捺勾起的唇角。
「多謝王上。」
過了半月,大夏皇室被押入王都。
我親手在將他們下內獄的詔書上印下我的鳳印。
「王后娘娘,一定要將皇上、皇后他們下獄嗎?」
珈藍忽然出聲。
她眼中含著隱隱的擔憂。
「畢竟,他們是你的父皇和母后啊。」
自從知道我才是那個真正的福星后,她待我便萬分恭謹了起來。
一直伺候我,倒也還算忠心。
只是,大夏皇室算是她的舊主。
如今,她對他們起了些憐憫的心思,倒也實屬尋常。
我輕笑著瞥了她一眼。
她有些受了驚似的,低下了頭去。
我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中的鳳印。
「珈藍,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
「怎麼,你也想去內獄陪他們嗎?」
我的眼風凌厲地掃過她。
她慌忙跪在地上,將頭埋得低低的。
「奴婢不敢!」
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我天生福命,卻因為國師的一次錯算,被送去鄉下撫養。」
「就算后來國師為我正名,皇后卻為了維護夏昭雪,強行將我送上去西域的轎子。」
「她可有想過,我身為弱國公主,在西域會落得什麼下場?」
我望著她顫抖的身軀,冷笑一聲。
「從我來西域那一刻,皇后便不再是我的母后,大夏也早就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珈藍不住叩首:
「奴婢糊涂,奴婢糊涂!」
我嘆了口氣。
「起來吧。」
「過幾日,本宮要親自去內獄會一會他們,你可要同本宮一道前去?」
珈藍忙不迭地點頭。
「奴婢自是追隨王后的。」
16
我走進內獄時,一股難聞的血腥味混著尿騷味鉆入了我的鼻孔。
我皺了皺眉,捂住了鼻子。
「王后娘娘,這兒晦氣,您怎麼親自來了?」
獄卒迎上來,對我陪著笑。
「帶本宮去見一見大夏皇后吧。」
我見到皇后時,她正呆呆地坐在地上破爛的稻草堆上。
她的囚服已經臟污,上頭印滿了鞭痕和血跡。
甚至,有一道鞭子似是抽在了她的臉上,顯得可怖而丑陋。
見到我的第一眼,她滿眼不可置信。
「夏昭然?」
「你這個禍星,怎麼可能還活著?」
她喃喃自語,搖著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