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放心。」
前頭的昭雪,卻忽然發出一聲怪異的笑。
「放心?」
「嬤嬤,她不是回來替我去送死的嗎,怎麼讓你放心?」
04
沒過幾日,我便徹底明白了那日昭雪的話。
昭雪鬧著不讓柚香嬤嬤見我,她便只能鉆了她去上書房的空子來尋我。
一見面,便將一籠子牛乳糕塞給我。
「公主,這是奴婢親手做的,雪公主自小便喜歡吃。」
「你快嘗嘗,味道好不好?」
我吃了一口,對著她笑了。
這是我吃過最甜的糕點。
她的淚水,卻驟然落了下來,打濕了我的衣袖。
「可憐的公主,胳膊才好了沒幾天,便要......」
我抬頭,疑惑地望她。
她卻擦干淚水,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只是眼眶濕潤,對著我慈祥地笑。
幾日后,皇后召了我去。
這一回,她離我隔了老遠,身旁還有無數宮女護著。
她手中執著一只玉杯,飲了一口茶。
慢條斯理地開口:
「昭然,你是大夏國的公主。」
「此番西域來求親,你身為公主,享萬民供奉,自當背起這和親之責。」
我想起幼時,自街上聽來的那些民謠。
他們說,西域人身形高大,體態雄壯,脾氣暴躁。
不僅生得兇猛,還力大無窮。
更何況,大夏日漸式微,西域卻國力強盛,對物產豐足的大夏虎視眈眈。
大夏的公主,去西域和親,會是怎樣的光景......
思及此,我不禁瑟瑟發抖。
不住地叩著首:
「母后,昭然能不去嗎?」
「哐當!」
方才還在皇后手中的那玉杯,立即便狠狠砸落在我眼前。
聲音冷酷中帶著躁怒:
「你這個禍星,真是膽大包天!」
她冷笑著瞪向我。
「實話告訴你吧。」
「你以為,本宮為什麼會將你一個禍星尋回來?」
「本宮當年沒直接處死你,留了你一條命,便是為著今日,你可替昭雪歷劫。」
她嗤笑一聲。
「你是不是疑惑過,為何回宮之后,本宮從未讓你見過你父皇和昭雪?」
她一字一句,仿佛利刃一般,狠狠地剜在我的心上。
「因為,你是禍星啊。」
「任何人碰了你,都會染上你的晦氣,此生都洗刷不掉......」
她捂著鼻子,對著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侍女便將我半押回了我的寢宮。
領頭那人皮笑肉不笑地朝我行禮:
「公主,賜婚的圣旨不日便會下來。」
「你便在宮里安心等著吧。」
柚香嬤嬤再一次尋了機會來看ťũₑ我時,我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袖子。
「嬤嬤,我不想去和親......」
我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顫聲道:
「你能不能送我出宮,我想回我養娘家......」
「若是母后問起,你便說我暴斃身亡,可好?」
我一邊說,淚水一邊自眼角控制不住地落下。
「嬤嬤,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去西域......」
柚香嬤嬤撫著我的臉。
控制不住地,將臉別了過去,似是不忍看我。
許久,她才微微嘆息了一聲。
「公主,回不去了。」
「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去接你回宮之前,她便下了旨。」
「養你那家人,一口也不能留。」
05
我穿著華麗的吉服,眼神空洞,任侍女們圍在我身邊,擺弄著我,替我梳洗打扮。
夏昭雪依偎在皇后身邊。
她們站在遠處,冷冷地打量著我。
「就該送她去,讓她將災禍帶到西域去。」
「沒準,西域國運衰頹,將來會不會因她而滅國,也未可知呢。」
皇后嗤笑一聲。
夏昭雪挑剔地打量著我。
「若不是她還有些用,她就該爛死在那農戶家才是。
」
「母后也不必費盡心力,將她接回來,惹得整個宮里都是她的晦氣。」
皇后撫了撫夏昭雪的發,牽起她的手。
「好了,不一會兒,國師便要祭問國運。」
「昭雪,隨母后一道去摘星臺吧。」
今日,是我試婚服的日子。
再過幾日,我便要坐上去西域和親的馬車。
許是擔憂我這個禍命之人降災于皇室,皇后不放心,便請示了皇上,在我出嫁前,請國師為國運再算一卦。
我木著臉,被侍女們領到了那摘星臺上。
我一在那高臺上站定,國師便在臺下畫符,執著拂塵,口中念念有詞地算起卦來。
許久,他忽然停了口中的咒語。
驚恐地望向我。
「公主,公主您......」
他手中的拂塵忽然便斷在他手中。
坐在一旁的皇后嫌惡地白了我一眼,面含擔憂道:
「國師,可是這禍星敗了國運?」
夏昭雪更是目光如劍般,恨恨地望向我。
「母后,早知道,便將她扔在宮外的驛站里,不讓她進宮了!」
國師卻眉目凝重,慌亂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叩首。
「這示禍命的拂塵,在算到二公主的命格時斷了......」
「臣有罪,臣當年出了岔子,大公主才是福命,而二公主,反倒是禍命啊!」
06
「你說什麼?」
皇后猛地站了起來。
伸出戴著長長護甲的手,顫抖地指著國師。
「你在說什麼?」
國師卻不待皇后叫起,掙扎地自地上直起了身子。
嘴中喃喃道:
「不行,此事事關國運,還得速速去同皇上稟報......」
皇后卻怒目圓睜,大吼道:
「你敢!」
「來人,國師瘋魔了,將他抓起來!」
國師被皇后的人押走時,還在絕望地同皇后爭辯著。
「皇后娘娘,萬萬不能讓真正有福命的公主流落他國啊!」
「否則,否則我大夏危矣......」
夏昭雪嚇得幾乎失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