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我老婆子病倒了。」
「阿洲看到這個,定會速速趕回來的。」
不得不說,江母想得可真周到,竟知拿自己的身子與孝道,逼迫江嶼洲。
在她心里,自己于江嶼洲而言,總歸是最重要的吧。
可這次,她直面的是江嶼洲的白月光葉瑾,而不是毫無倚仗的我。
最敬重的母親,和心尖尖上的愛人。
誰能更勝一籌,我倒是十分好奇。
03
半炷香的時間,十萬火急而去的管家回來了,卻帶著一額頭的血。
不出我所料,管家與前世一般,只身一人回府。
見身后沒有江嶼洲,江母忽地站起了身。
我假意要扶她,卻被她厭惡地一把拂開:
「滾開,晦氣!」
繼而沖管家高聲問道:
「阿洲呢?」
我藏著冷笑,看管家顫顫巍巍告罪:
「侯爺,侯爺不肯回來。」
江母一驚,不可置信地問道:
「可是你沒將我病倒的消息傳到?阿洲如何會不管我的身子!」
管家萬分急切,卻弱弱回道:
「老奴不僅將老夫人原話帶到,還在勸不動侯爺的時候,說老夫人已然昏迷不醒,只請他速速回府定奪。」
「可侯爺說,他在府中的時候便什麼事都沒有,他不過半日沒在府中,老夫人便病了,是不是要將他拴在侯府的褲腰帶上,大家才肯罷休。」
「侯爺還說,病了便請太醫,他一不會醫術,二不會煎藥,找他回來做什麼?當作定海神針用不成!」
「放肆!」
江母被氣得一臉蒼白。
我卻暗自給江嶼洲鼓了個掌,如此做派終究沒有失了他平日的風范。
為了他心愛的葉瑾,他平時對我便是如此疾言厲色,恨不能挖我二兩心頭肉才好。
如今,倒是盡數落在了他母親身上。
可更氣人的還在后頭。
在江母的震怒里,渾身戰栗的管家忙跪下解釋:
「老夫人息怒,不是侯爺不孝,實在是葉家小姐太纏人了些。」
「侯爺看到老夫人的佛串,本是要與老奴借一步說話的,卻被葉家小姐叫住。」
「她含著淚一臉蒼白,說自己不該成為侯爺的負累,更不該成為夫人的眼中釘。她說不過幾十銀針扎入后背而已,她自己受得住。讓侯爺回府向夫人道歉,哄哄夫人消氣才是。」
「饒是老奴再三喊道,侯府有要事,是老夫人派老奴去請侯爺的。她依然拽著侯爺衣袖,認定是夫人拈酸吃醋,老夫人陪夫人做戲,才演了這一場。」
「侯爺當即震怒,將老夫人的佛串砸在老奴臉上。佛珠滾了一地,老奴心疼老夫人的物件被如此糟蹋,正要一顆一顆捻起來,卻被侯爺攆了出來。」
「侯爺說,侯爺說……」
「說!」
江母將茶桌拍得震天響,老管家再不敢吞吞吐吐:
「侯爺說老夫人老糊涂了,為虎作倀助紂為虐,還念哪門子的經,別臟了菩薩的眼!」
我又要為江嶼洲大聲喝彩了。
這字字句句的誅心之言,他的本意是砸我一個灰頭土臉,卻不想,請他回府的人當真是他最敬愛的母親。
而佛珠也當真是她母親日日盤在手上當作眼珠子一般的寶貝。
江母果然又急又氣,一口氣上不來,面色一白,捂著胸口昏死了過去。
她平日最愛掛在嘴邊的便是:
「你若有阿瑾一半體貼懂事,阿洲也不會不肯歸家。」
可阿瑾的體貼懂事落在她身上,她怎麼就暈倒了呢。
眾人忙作一團,只有我,面上焦急,心里卻痛快極了。
前世,每每我在葉瑾手上吃了虧,江家人便訓斥我拴不住江嶼洲的心,才活該成為葉瑾的手下敗將。
原來,與葉瑾相比,江母也不過如此。
一招之下就成了葉瑾的手下敗將。
這手下敗將的滋味原是這般不好受的,竟讓強勢的江母瞬間倒地不起了。
如此看來,不堪一擊的江母倒不如我皮糙肉厚,大抵撐不過葉瑾的三個回合啊。
可為絕后患,我還是在親手喂給江母的湯藥里,加了加速氣血翻涌的藥。
她總說自己早晚要被我氣死,我倒是看看她若是被自己的兒子氣死了,又當何如。
「阿洲回來了嗎?夢瑤被救出來沒有?」
04
半個時辰以后,江母醒了,氣若游絲,卻仍不忘自己的一雙兒女。
我很遺憾地搖搖頭,揣著悲傷往她胸口瘋狂扎刀子:
「侯爺不肯回來,派去三撥人皆被他趕了出去,如今葉家緊閉大門,下人連他面都見不上了。」
「他說,死不了就別煩他。」
江母又在喘粗氣,我噙著笑意,假裝寬慰道:
「好在表弟重情重義,為了救夢瑤,親自去了葉家,勢必要叫回侯爺救回夢瑤的。」
聽到這里,江母松了口氣,帶著一臉菜色緩緩躺在了床上。
「如此,我便也安心了。」
卻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大家都在為夢瑤盡心出力,你倒好,窩在院里躲清閑,半點不見你著急。」
在她又要給我立規矩的時候,身邊的嬤嬤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贖小姐的銀錢都是夫人拿出來的,老夫人少說兩句。
」
聽到我出了錢,自己侄子又在出力,她自以為萬無一失,神色便跟著緩了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