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從那麼高的山崖跳下去,定然連全尸都保不住了,公爹不像我受刺激,所以不讓我去看。
傍晚,宮里來人下了一道撫旨,我領著前來傳旨的公公去喝了一盞茶。
公公臨走前,我朝他行了一禮:「麻煩公公為陛下帶話,讓他無需擔心,一切自有天意。」
那公公是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的老人,也是自陛下幼時便開始伺候的。
聽出我話中的意思,他眼眸亮了亮,朝我一躬身便走了。
我仰起頭,看著將軍府墻院隨風飄動的白綾,眼中悲傷之色瞬間消失殆盡。
喚來青痕,我從袖間抽出一張信紙遞給他:「府中便按照上面所寫安排。」
17
停靈的第四日,屋外刮起了冷風,合歡為我披上披風。
我淡淡道:「要變天了。」
話音落,我就看到陸宛嵐穿著上次回門時的那身桃粉色衣服,畫著艷麗的妝容,伴隨著一聲「淮王妃到」的高呼出現在將軍府前。
今日前來吊唁的夫人小姐眾多,聽到陸宛嵐來了,便都從里間走出來行禮。
陸宛嵐故作惋惜走到我跟前將我扶起:「可憐我那妹夫年紀輕輕便走了,日后這將軍府,可就靠妹妹你撐著了。」
言語中雖帶著嘆惋,但那眼尾眉梢的得意之色卻沒有半分掩飾。
陸宛嵐越過我,在靈前淺淺彎了彎腰,隨后繞著棺槨走了一圈,唇邊掛著笑意,似乎是在欣賞。
前來吊唁的都是武將家眷,本就不喜陸宛嵐,看她穿得這樣前來吊唁妹夫,自然有些不滿,小聲議論了起來。
有膽子大些的夫人直接站了出來:「淮王妃,您與沈少夫人一母同胞,乃是雙生子,卻穿得如此招搖前來吊唁妹夫,是否有些不妥?」
陸宛嵐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直接在靈前大笑起來。
突然從門外進來一隊士兵,舉著長槍將我們在場所有人都圍了起來。
陸宛嵐緩緩走下臺階,滿目傲氣,一舉一動間已帶有勝利者的姿態。
她看向方才那名出聲質問她的夫人,道:「不妥?陛下重病,淮王已帶兵攻入皇城,要不了多久我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你膽敢指摘皇后?」
那夫人氣急了,指著她怒罵:「你!你們居然敢造反!」
陸宛嵐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而是扭著身子走向我。
她靠在我的耳邊:「就算你這一世嫁給了沈令珩又怎麼樣?他現在已經死了,而淮王馬上便能坐上帝位,這一世,我才是那個勝利者。」
身側的合歡倔強地看著陸宛嵐:「大小姐,不管怎麼說少夫人都是你的妹妹,你帶兵包圍將軍府是想要做什麼?」
陸宛嵐瞪著合歡,罵了一句賤婢便抬手要打她。
我握住陸宛嵐的手腕將她往地上一推,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頃時,穿著黑甲的士兵又將整個院子圍了起來,將軍府的圍墻上也趴滿了拉弓的黑衣人。
變化僅在一瞬之間,陸宛嵐唇邊的笑意散盡,滿臉倉皇之色。
青痕臉上沾著血跡小跑進來跪在我跟前:「少夫人,少主已進宮救駕,以淮王為首的叛賊現已被包圍在金鑾殿內。」
陸宛嵐臉色慘白,蹬著腿不住地往后退,恐懼爬上她那張俏麗的面龐,嘴唇嚅囁,不停地說著不可能。
我從袖中拿出那把匕首高舉:「赤珩軍聽令,護好將軍府與眾位夫人小姐。
」
赤珩軍,是經過陛下允許,沈令珩親自訓練出來的一支軍隊,一直藏匿在城郊。
而這把刀柄刻著「珩」字的匕首,便是信物,拿此匕著,亦可號令赤珩軍,更遑論我是沈令珩的妻子。
隨后我看向坐在地上,宛如瘋癲的陸宛嵐,對青痕道:「把她給我綁起來,不要讓她自盡。」
只來得及丟下這一句,我便讓人備馬車往皇城去了。
18
上一世雖然沈令珩也成功幫陛下平定了叛亂,但也因此受了重傷。
他胸口上中了一劍,只差幾毫便傷及心臟。
太醫費了無數力,才將他救回來。
他在床上將養了好幾個月才慢慢恢復。
這一次,我不想他再受傷了。
我握著匕首,心里不斷地祈禱。
又掀開簾子,看著皇城外面堆滿的尸體和四處可見的血泊。
目光一瞥,突然看到一個被粗大的木棍壓住,正在不斷掙扎的小女孩。
我心臟一緊,命人停下車將那小女孩救出來,又看了看周圍,盡數是死于叛軍刀下的百姓。
因為一個人的貪欲,便要犧牲掉這麼多無辜的人。
小女孩走向我,渾身臟兮兮的,臉頰上有多處地方被擦傷了,眼底含著淚。
我拿出帕子為她擦了擦臉頰,她卻突然握住我的小拇指,露出一個笑容來:「姐姐,謝謝你。」
我也朝她笑了笑,正想著應當如何安頓她事,身后傳來一道急促的呼喚:「瑤兒!」
沈令珩穿著黑甲,臉上是干涸的血跡,正癡笑著看我。
我心中一喜。
這一次,他沒事。
19
淮王與淮王妃起兵反叛,陛下盛怒,下旨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我求了個恩典,帶著食盒去天牢探望陸宛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