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妝后母親來為我梳頭,卻不由得嘆了口氣:「瑤兒,這還是母親第一次為你梳頭呢,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抬眸,透過銅鏡看了看母親,并未言語。
依稀記得上一世母親并未來替我梳頭。
因為姐姐與書生私奔,母親憂慮至極,時時刻刻擔憂著姐姐的安危,連出門前的訓誡都沒有,更遑論來幫我梳頭了,一切都十分倉促。
而這一次,一切都井然有序。
為我梳完頭,母親便幫襯著為我戴上頭冠。
看著銅鏡中的我,母親不由得感嘆:「真美啊,嵐兒嫁人的時候,也會這麼美。」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今日是你出嫁的大日子,為何現在這個時候了,還不見你姐姐?」
想到昨日吩咐暗衛讓他把陸宛嵐的手腳都綁上,以她那嬌弱的身子,估計現在還沒解開吧。
她吩咐人去找陸宛嵐,然后便拉著我的手與我說起嫁過去后定要以夫為天之類的話。
聽到外面喧天的鑼鼓聲和爆竹聲后,母親便為我蓋上蓋頭。
她拉著我的手說:「沈公子雖有腿疾,但聽聞人是極好的,你定不要像在家時那樣冷淡清傲,要討好夫君,這樣你才能在沈家立足。」
我屈膝行禮:「女兒知道了。」
8
隔著絲綢制成的紅蓋頭再次見到沈令珩時,我有一種不顧儀態跑過去抱住他的沖動。
他如上一世一樣,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輪椅上,朝我伸出手。
在我的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他眉眼間的冷意漸漸化開,唇邊噙著一絲笑意。
他牽著我的手去拜別雙親。
觀禮的賓客中有人議論。
「沈將軍這兒子一表人才,只是可惜了是個瘸子,不能建功立業。」
「生在武將,卻是個瘸子,往后他們夫妻倆就只能靠著沈將軍的蔭庇過日子了。」
我手指動了動,卻感覺握著我的那只手又緊了幾分。
直到上花轎,沈令珩才松開我的手。
彎腰時我似有所感,偏過頭朝著門內望了望,似乎看到了陸宛嵐的身影。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身子故意朝著她的方向側了側,停留了一會之后才進的花轎。
到拜過高堂后我便入了新房,沈令珩在外面只應酬了一小會便來陪著我了。
他沒有再坐輪椅,有力的雙臂將我環住。
感受著他的心跳,我有一種不真實感。
9
其實我與沈令珩上一世也不過四載夫妻。
剛成親時,沈令珩便與我坦白腿疾之事,他讓我保密,也始終與我相敬如賓。
他府中無侍妾,為了避免外人的閑話,他每天都和我睡在主屋,不過他睡在地上,我睡在床上。
我們一起談詩論畫,也會和他一塊研究兵法,知道我對兵刃感興趣,便也會教我幾招。
成親兩年后,因我無所出,沈將軍決意給他納幾名妾為他開枝散葉。
沈令珩在床前坐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對我說:「宛瑤,我不愿納妾,有你時刻陪著我,我便滿足了。」
后來淮王造反,在外人面前隱藏了十幾年的沈令珩率領部下沖進宮救駕。
臨走前,他將自己貼身攜帶的匕首交給我,讓我自保,還為我留下一張地圖與數名暗衛,告訴我他若是死了,便讓我離開這里。
我握著匕首,第一次喚了他的名字:「令珩,夫妻本是一體,你若敗了,我便追隨你而去。
」
后來淮王被擒,沈令珩救駕有功,得封攝政王,我成了攝政王妃。
我們一起泛舟湖上,在廟前許下唯有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誓言,我為他解憂,他亦為我掃去一切煩心事。
我失眠煩悶,他便尋上最好的紫檀木制了一把梳子,每日為我梳頭。
那日我被診出有孕,拉著他一起出去踏春,想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被陸宛嵐抱著一起掉下了山崖。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看著他不吃不眠幾日在山崖下面尋找我的尸體。
他身上臉上被枝丫刮除無數血痕,在看到我那早已不完整的尸身時,他跪在地上痛哭,哀嚎,拔劍想要隨我而去,卻被侍衛阻攔。
10
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
我靠在沈令珩的身上,告訴他昨夜的事情:「還好有你留給我的暗衛,不然我肯定要著了陸宛嵐的道了。」
其實沈令珩也是重生的。
我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前世沈令珩當初留給我自保的那把匕首,立刻便明白了他也有前世的記憶。
我與他通信,告訴他嫡姐也已經重生的事情,他便派了暗衛來保護我。
隨后我們合謀,他抓獲了那個書生,大婚當日送上悔婚的帖子,并告訴陸家,自己不想娶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若要保住尚書府的臉面,就將我嫁過來,這件事情便能爛在兩家的肚子里。
而陸宛嵐想要改變上一世的命運,嫁給沈令珩當上攝政王妃的如意算盤便落空了。
沈令珩為我卸下頭頂沉重的冠,扶著我的肩膀道:「你嫁給了我,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
我環住他的脖頸,伸手描摹著他的五官:「那咱們就等等看,看她還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