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魅魔族重欲又粗糙,自己過門后,恐怕會被折磨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假如婚后境遇還不如洗衣侍女,干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我本就容易胡思亂想,急火攻心下,竟真的病倒了。
臉色滾燙半昏在江遲懷里,父皇竟連個御醫都不允給我。
江遲捏著我臉頰,硬灌下去半碗藥,咬著牙跪在床前。
「我去求魅妃解咒,公主等我回來。」
我眼神一亮。
「只是有一事相求。」
他在黑暗中垂眼看我,眼神看不真切。
「魅魔族一生只認定一個伴侶,你既如此不想嫁,我不強求,但別把我推給別人。」
江遲粗壯的手臂將我攬在懷里,落下小心翼翼一吻。
我心下微動,不太懂話中之意。
可他離開幾日后,我便明白了。
大公主怒氣沖沖踹開我府邸的門,一屁股坐在床邊。
「江遲雨中求藥,跪在魅妃宮前三天三夜。」
「真不懂他到底看上你什麼?」
她昂著脖頸,吩咐奴仆給我用藥。
「父皇已查明此事,你被魅魔詛咒才與下人糾纏。」
「婚約已經作廢,看在我大老遠給你送藥的份上,把他許給我?」
07
大公Ťṻ₂主表情傲嬌,耳廓微紅。
我聽了這話卻是又急又怒,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藥碗推翻。
「憑什麼許給你?他是我的!」
真是奇怪,明明前幾日我還在為嫁江遲而愁眉不展。
如今有人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搶走,我卻不愿了。
是因為他不顧生命危險獵的那頭熊,還是冷風瑟瑟中獨為我斟的暖酒?
難道自己潛意識里,壓根就沒想過要放手?
我胡思亂想,只覺得自己是燒糊涂了。
而大公主冷不丁被燙了一下,聽見我的話更是怒火中燒。
「當寶貝似的護著一個馬夫,我看你也是個窮酸命!」
說罷撇了藥碗,也不管屋內一片污穢,徑直走了。
我跌進軟床里,內心一片惶然。
也不知道江遲怎麼樣了,父皇得知后,有沒有處罰他?
心里正七上八下,門口出現一道高大身影。
雨勢漸大,他如同一匹從頭到腳淋濕的巨狼。
江遲進門時,我只顧埋在被里哭,一抬眼,睫毛上還掛著黏膩的淚珠。
灑在地上的藥湯味道濃重,屋內一片狼藉。
自己狼狽脆弱的樣子被他看了個清楚,我捏著被角,有些忐忑。
之前自己那樣厭惡欺負他,現在失勢的卻成了我。
對著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人人厭棄的可憐公主,他會不會也心生嫌棄?
可出人意料的是,江遲動作微微一頓,立馬鉆進來,擰了抹布開始收拾。
顧不得濕漉漉貼在身上的衣服,彎下腰盡心盡力地干。
苦澀的藥味散去,地上還撒了一層香粉,聞起來甜滋滋的。
他動作利落,迅速給我換了一套干凈清爽的被子,拿大軟枕頭墊著腰。
大手輕柔我泛紅的眼角,眼神幾不可察有些心疼。
「詛咒已解,公主稍待片刻,醫生馬上前來。」
說罷,便去門外換衣服,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誰說遲國男子愚鈍粗糲?依我看,倒是細心體貼得很。
只是不知為何,明明詛咒已解,那股灼熱卻又竄上心頭,引得我幾近昏迷。
無意識往江遲懷里鉆,埋在他胸前,迷迷糊糊流眼淚。
「父皇從小就不喜我,總懷疑我是母妃和別的野男人生的種。」
「現在連御醫都不給請,將我許給一個劣等馬夫,任我自生自滅。」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生?」
回想起自己風雨飄搖的宮中生活,我總是自暴自棄。
以往只能獨自埋在枕頭里偷偷哭,今天卻有一只大手在背后輕輕安撫。
面前人的體溫灼熱,仿佛一個安全的大火爐,將我緊緊圍住。
我在他懷里越縮越緊。
「帶我走吧,我不想在宮里待著。」
「就算境遇像洗衣侍女,我也認了。」
「什麼洗衣侍女,燒糊涂了?」江遲輕輕揉捏我的耳垂,眼神急躁卻微微發亮。
「你真肯跟我走?」
我頭疼得只聽見了個氣音,沒有回答。
外面一陣聒噪,他嘆了口氣,出門迎御醫。
鑼鼓喧天中,我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這麼大陣仗,大概命能保住。
可我真的沒想到,開門的會是國師。
國師一向只給帝王診病,其他一概不管,江遲是怎麼把他請來的?
我一臉懵逼被按著手腕診脈,國師還微微發著顫,似乎很是畏懼。
他面色微沉,低聲說道:
「公主真是選了個好夫君,昨夜冒死闖破城關,趕了一夜的馬逃回遲國。」
「第二天帶著將士攻入城池,只為給你治病。」
我不可置信看向江遲。
他居然已經攻進了城!
可大公主似乎還不知道此事,大概殿外還在僵持,沒有定論。
這個節骨眼,江遲竟然還有心思給我擦地換被,耐心等御醫。
我心臟不由自主跳了跳。
國師拱了拱手。
「詛咒雖解,但仍有燒熱。」
「這種脈象只有一個結論——恭喜公主,已有身孕。
」
我心中轟的一聲。
見我面色慘白,江遲慌忙握住我手腕。
「公主身體羸弱,不宜生育。」
「況且。」他垂下眼。
「她無意于我,不想要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