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寧看到這一幕,張大了嘴想要哭喊,卻是發不出聲音。
而陸景嗣自始至終都坐在桌案前望著我,一動不動。
我沒管他們,眼看四周舞女已然盡數被禁軍斬殺。
我將短劍擦了擦,望向四周朝我逼近的禁軍:
「若我猜得沒錯,這殿內的禁軍,已經被宋相你換成北夷人了吧?」
宋之章摸著胡子望著我:
「你這娃娃太過莽撞,比起你爹,還差得遠呢。」
我點頭: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我爹為何今日沒來赴宴?」
宋之章聞言一愣,這才察覺什麼環顧四周,隨后不以為然道:
「呵,那又如何,難不成侯爺還能飛去西北請兵過來?」
說話間,禁軍中一人一把摘下頭盔,露出了一臉大胡子,他哈哈大笑著將頭盔丟在地上:
「就算那姓沈的去搬救兵,我北夷大軍也已經全軍壓境,不知你沈家到底是選擇回來救國,還是出兵與我大軍對抗啊?」
望著殿上的這群人,我反而嘆了口氣,直接一腳踹開太后的尸體,轉身坐在了那龍椅上。
群臣看到這一幕,皆是一驚,宋相則瞇起了眼。
「沈卿竹,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我膽子不大,如何替陛下清君側?」
宋相瞇側頭看向陸景嗣:
「怎麼,裕王殿下也想奪這皇位?」
自我拔劍而起,陸景嗣就一直坐在一旁喝茶,此時太后和太子都已死,他更是毫無波瀾。
「夫人想要,便給夫人,只要該死的人死了,本王無所謂的。」
聽他這麼說,宋之章卻是冷哼一聲:
「死到臨頭,倒是狂了起來。」
陸景嗣垂著眼,聞言也只是笑了笑:
「既然死到臨頭,宋相也該讓本王做個聰明鬼。
敢問宋相,當年我母妃在潭靈山,到底是怎麼死的?」
宋之章一頓,卻是笑了笑:
「原來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想著這茬?到底是個孝子,罷了,想必今日也沒人能活著走出這里,老夫便送你一個痛快。
「當年先皇下旨將你和宸貴妃紛紛送了出去,是因為他知道宮中有變,想保你們娘倆。只是他自身都難保,如何保得住你們?你去西北的路上,太后便早已安插人手,誰知卻讓沈萬山帶兵救了你。
「可你母妃就沒那麼幸運了,當年你母妃寵冠六宮,太后本就恨極了她,早就在潭靈山安插了人將你母妃囚在塔頂日日受刑,她知道你在西北被匪徒截殺,心如死灰,半夜從高塔之上一躍而下。可憐啊,她至死,都不知曉你還活著。
「而后世人都知道大皇子屠了皇城,卻不知大皇子進皇城只是為了救先皇,卻被禁軍圍在了太和殿之內絞殺。可笑你被接入京城后對這些一概不知,卻還要日日管她叫母后,住在那大皇子的一家死去的院子里。
「哦,對了,你怕是還不知道,你每日晨昏定省時所食之物,皆被太后下了藥的,你去一日,命便短一日。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天師曾為你下了帝王之相的批語。」
宋之章說完,整個大殿都安靜了。
大臣們面面相覷,隨后目光都落在了陸景嗣頭上,要知道以前有多看不上這個扶不上墻的親王,如今所有人眼中也只剩下憐憫。
陸景嗣聽完一切,卻也只是面色平靜地緩緩抬起頭:
「宋相知曉得如此清楚,想必,也在暗中助力頗多吧?」
宋之章冷笑道:
「是又如何,要怪,就怪當年那老天師吧。」
說話間,那大胡子已然提刀朝著陸景嗣走去,就在他一刀要斬下時,陸景嗣終于從輪椅上起了身,隨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腳就朝大胡子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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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大胡子被踹得吐了血:
「你的腿沒受傷?」
宋之章也震驚地后退了幾步:
「你是如何騙過太醫的?!不可能,這不可能!」
陸景嗣從地上隨便撿起一把帶血的長劍,在手中掂了掂:
「當年本王被沈將軍從長庸關救下時,他便告誡過本王,若想達成目的,必先臥薪嘗膽。這些年,雖然技藝稍有退步,但沈將軍所教,還沒完全還回去。
「至于你說的那些,本王早已知曉,只是與你聊聊天,為各位大臣們爭取些時間罷了。」
我皺起眉,我爹?
我爹教他習武?
我爹自始至終都知道他的腿是裝的?
那前世……
我猛然明白了什麼。
難怪前世我沈家包圍京城時,西襄會出兵牽制西南大軍。
原來那時,我爹早知道陸景嗣沒死,陸景嗣是回了西襄!
聽著宮外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陸景嗣飛身而起,一劍刺穿了那大胡子的喉嚨,隨后長劍指向宋之章。
「宋相不妨聽聽,宮外到底是你西南大軍,還是沈家的西北大軍?」
「報——相爺,不好了!鎮南大將軍剛出西南十里,西襄便發兵入侵了,而后又被京城方向大軍夾擊,如今被炸得只剩五千兵力,被困在云湘嶺!」
宋之章大驚失色:
「不可能!北夷壓境,西北大軍不可能動!京中兵力不足五萬,又如何能抗擊……」
我支著下巴看向宋之章:
「如果西北大軍沒動,京中禁軍沒動,而對你西南大軍的隊伍,只是一些江南的災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