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北的百姓,如今不知多少人還不知白米為何物。
陸景嗣抬手干了一杯酒,許是幾口烈酒下肚,他臉上紅潤了幾分。
「所以自那時起,我就對未來有了目標。」
「你要種地?」
陸景嗣一頓,轉而側頭看向我,那映著月光的眸子熠熠生輝。
「我要讓百姓都有飯吃。」
我喝得五迷三道,一把拉過陸景嗣的領子,湊近了他的眼睛,試圖看清那眼中是什麼在閃閃發光:
「那還不是種地嗎?」
我指尖捧著他的臉,在他睫毛上上下撥弄。
「說吧,你種多少了?現在老實交代,等你死了,那地可就都歸我了。還有,這些年太后沒少賜你好東西吧,我可得數數,別到時你走了,我落個人財兩空。」
陸景嗣見我滿臉貪婪,眼中笑意更濃。
頭暈目眩之際,他的臉越來越近,隨著一股酒香侵入,陸景嗣的呼吸落在我唇角:
「自然,你嫁給我,我陸景嗣的身家性命,便全是你的。」
13
三日醉。
若是不經常喝酒的人,沾一口便會大夢三日。
可三日后,太后壽辰都過了,我如何能醉。
所以當我被陸景嗣從輪椅上抱起,一路從亭內走回房間時,我滿心都是落寞與失望。
我只知道他是先皇第三子,宸貴妃的兒子,被太后囚在京中時日無多的裕王。
卻也忘了,他也是西襄女皇唯一的親外甥。
前世他死在了次年,太后為他發了喪,舉國哀悼。
后來皇帝也跟著去了,陸鶴安與太后之間的關系才徹底劍拔弩張起來。
可他不光腿是好的,身子差也是裝的。
那年,他豈不是詐死?
我被他抱著放在了婚床上,褪去了釵子,擦了臉,脫了鞋子。
感覺他開始脫我衣服了,我便轉了個身,誰知卻沒轉動,還是讓他把那身繁復的嫁衣給脫了下來。
好在我也喝了酒,臉紅著也看不出。
然而他只是幫我把衣服脫了,隨后替我拉上了被子。
待床帳被他落下,我唇角也溫熱了一瞬,轉而面前一空,側耳再聽,人已經走出了里間。
「主子,北夷人已經潛入,有他們在,咱們何必此時動手?」
說話的是周識。
「北夷人要刺殺的是皇帝,而咱們要殺的是那妖婦,目的不同,如何能一樣?」
我聞言緩緩睜開了眼。
前世我嫁入東宮,卻因吃壞了肚子沒去壽宴,是陸鶴安帶著紀云柔去的。
我只知道這一次太后壽宴,又北夷人混入,卻沒想到原來還有他的人。
「主子你可曾想過,哪怕為公主報了仇,日后那太子上位,這東涼也容不下您的,到時候王妃必定還是要守寡,不如咱們先把王妃秘密送回西襄,到時……」
誰知陸景嗣淺笑:
「有沈家在西北一日,她便不會離開東涼。
「無妨,本王留給她的,足夠她富足地過完一生了。」
陸景嗣這一走,后半夜便沒了影子,而看護我的便只有一個小丫頭。
半夜時分,聽著那小丫頭睡著,我這才點了她的穴,輕手輕腳換上了早已帶來的一身夜行衣離開了王府。
如今滿城寂靜,卻只是風雨欲來的景象。
其實東涼除了我沈家在西北的三十萬大軍,西南還有二十萬軍由鎮南將軍掌著。前世太后意圖廢儲時,若不是西襄出兵牽制住西南,怕是我們沈家也難打下京城。
自從太后定下我與陸景嗣的婚事,我有預感,以陸鶴安的手段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我剛上了芹芝備好的馬車,就被遞來一封信。
信上說,西南大軍已經壓到了京城十里外,而北夷,也出兵壓境了。
我冷笑一聲。
誰不知道鎮南將軍與宋相可是表親,這陸鶴安明面上去截我的花轎,裝得一副情深模樣,怕是早已經靠著宋婉寧攀上了宋相。
而此時北夷出動,這,是早就通敵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如今的沈家火藥在手,又如何會被北夷牽制?
14
見此情況,我知道次日壽宴必定有變。
我與芹芝吩咐完事情,干脆也沒離開,而是再次回到了裕王府。
算著時間,次日傍晚我才醒了過來。
「殿下呢?」
守著我的丫頭見我醒了,嚇了一跳,連忙道:「裕……裕王殿下見您喝多了,便自己先入宮了。」
我沒理會她拙劣的謊言,從床上起了身伸了個懶腰:「今日太后壽辰,不能怠慢,為我梳頭上妝吧。」
那小丫頭呆傻了半天,這才叫了幾個婢女一同伺候我梳洗。
京城內燈火通明,太后的金像被人用十六駕馬車從城門口拉到了宮門口,而緊隨其后的,便是文武百官。
我的馬車跟在花車后,一邊走,我一邊掀開簾子看向四周。
這條主街上,怕是已經全都被各家的細作塞滿了。
待我進到大殿之中,陸景嗣已然在太后身側。
見我出現,他臉色變了一瞬。
我上前笑著朝太后拱手:
「卿竹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見我出現,太后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裕王心疼你新婚累著了,便沒讓你來,還在哀家這替你說好話呢,誰知轉眼你還是來了。
」
陸景嗣雖然驚訝,但臉上依舊掛著笑,朝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