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話來說,到了這京城每日不玩樂,難不成等死?
可別看他這囂張的樣子,卻是都沒能活過次年太后壽辰。
不然就陸鶴安那記仇的德行,怕是登基后整治完沈家,第二個整的就是他。
前世的我不懂事,甚至還有點慶幸,想著得虧他走得晚了幾日,不然我那時都嫁不進東宮,陸鶴安還要給他守喪。
而如今他一句不問就替我打掩護,這樣倒顯得我當年更該死了。
只是隨著車外起了風,雨水打濕了書頁,我也沒了心情看。
書本剛合上,就見陸景嗣就被吵得皺起眉,轉頭便看到我手里的書:
「平日你刀劍不離手,怎還看起書來,難不成太子帶了那姑娘回來,你便也開始轉性子要學醫了?
「當年太學都沒上兩年就讓太師轟了出來,如今識得幾個字啊還看書,不如隨我去ƭū₉聽曲兒,常鶯苑新來了個歌姬,那嗓子跟百靈鳥似的……」
剛剛還有點愧疚感,這一瞬間煙消云散,我也懶得再搭理,掀起簾子看向外面。
見婢女芹芝已經打著傘在宮門口等我,我干脆將書塞進懷里。
「殿下還是多注意身體吧,小心得了馬上風,我爹可救不了你。」
「什麼馬上風,好的不學,學那太子一般毀人清白?」
「好好好,您最清白。」
我擺了擺手,起身就要下車,誰知卻被驟然拉住了手腕。
回頭望去,卻見陸景嗣狹長的眸子中深了幾分:
「這是惱太子,還是惱我呢?」
我嘆了口氣:
「沒惱你,反倒是今天,還要多謝你沒拆臺。」
陸景嗣聞言,指尖卻是摩擦著我的手腕,嘴角翹起:
「你今日一句話,本王清白都沒了,你要怎麼賠?」
我一頓,指尖順著手心握住他的手,與陸景嗣十指相扣:
「怎麼賠,要不,我以身相許吧?」
見我朝他傾身而去,陸景嗣頓時臉色一變,頃刻便松了手,臉上也帶了幾分不自在。
「胡鬧。」
演得再紈绔,也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逗一下就遭不住了。
聽他低聲呵斥,我宛然一笑,這才抽身下了馬車。
如今太子帶紀云柔進宮求旨的事滿京城都傳遍了,我的婢女自然也聽說了。
芹芝上前替我打著傘,聲音都小心翼翼了幾分:
「小姐,咱們回侯府還是?」
眼看陸景嗣的馬車慌不擇路地離開,我這才笑著回望了一眼宮門,眼中卻只剩一片冷意:
「去點金閣。」
5
我重生時,正是陸鶴安南巡的三年前。
而這西街最大的一處店鋪——芙蓉點金閣,便是我三年前創辦設立的。
店內金碧輝煌,各色彩妝粉餅護膚品,金釵玉石翡翠,琳瑯滿目。眼看迎來送往的世家夫人和高門貴女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幾個眼熟的宮女太監在排隊搶新出的彩妝拼盤。
我沒多留,轉身就被一個年輕的掌柜直接帶上了四層。
掌柜名叫聞呈,看著文弱秀才一個,卻是我從牢里撈出來的。
前世我便知道他一身做生意的好本事,卻因為東家黑賬,替人背了黑鍋,被判了十年牢獄。
前世期間沒人替他贖身,又因長得清秀,被牢里的惡徒禍害致死。
這一世好在我出現及時,把他撈了出來。
那時他在牢里三魂嚇去七魄,見我救了他,便誓死替我賣命。
如今讓他管了一年,這芙蓉點金閣倒是越做越大不負所望。
「東家,這些是近一年收上來各地的流水,您再核對核對。」
眼見聞呈帶人退出去,我這才推開算盤,拿出紙筆,開始挨個算。
隨著手中草稿紙一張接著一張,最后發現,每個月各地收上來加一起竟都能盈利上百萬兩。
如今南方水災頻發田地顆粒無收,災民流離失所,更有時疫作祟,可謂是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便是如此,那些世家貴族的花銷依舊不減,可見平日這些人日子過得有多奢靡。
見此,我把筆一扔,拿起那些寫滿了加減乘除的草稿紙全丟進了一旁的香爐里。
望著那燒成灰燼的紙,我臉色沉下。
不怪前世紀云柔對我起了歹念,畢竟我娘留下書,足以傾覆這東涼王朝。
我娘留下的不光有醫書,還有各種學科類書籍。
只是如今這些書本大多還在西北藏著,唯有其中一箱被帶到了京城。
而單這一箱,也足夠我應付眼下局勢了。
什麼《如何制作玫瑰精油》《護膚霜成分解析》《末日求生之自制牙膏》《香皂是怎麼來的》等等。
雖然有些看不懂,但也足夠讓人大開眼界。
后來我甚至學著那美妝雜志上的化妝工具,連化妝刷都做了出來。
雖然比不得我娘那個時代的化妝品精致,但也比現在京城貴女們用的強得多。
等商品研發成功,我便直接朝我爹要了棺材本錢,在京城開了這家芙蓉點金閣。
不開不知道,京城貴婦的消費能力竟如此強悍。
不到三年間,這里便成了京城貴女的銷金窟。
宮里宮外,甚至皇城外的各州縣林林總總加起來,單一年竟足足賺了上千萬兩銀子,這還是滿朝文武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