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冷靜一些就能夠發現,周廷晏他對我好,但他對所有人都很好。
紅葉姑娘早就提醒過我,讓我小心點,說他總愛撿人回來。
他昨兒撿了我,今兒就能撿別人。
其實撿人挺好的,如果他不愛撿人,我不是死在三月的湖里,就是死在下一任買家手上。
而我從去年跟周廷晏上京,所求所愿者,只有一個活下去。
能活下去就很好,愛情,婚姻,真不算什麼的。
因為周廷晏多看了我幾眼,與我多說了幾句話就誤以為他喜歡我。還一個人傻乎乎搞什麼「愛是成全」「愛是放手」「愛是不拖后腿讓對方過得更好」這種奇怪的獻身主義。
我簡直就是自作多情的典范。
我忍不住拍了拍腦袋。
幸好我還沒有把喜歡他的事暴露出來,要不然得多尷尬啊?
就在我正愁不知道要去哪兒才能避開這尷尬時,謝嬸從廚房里出來把我拉進去。
「你也覺得情況不妙是不是,你得先下手為強。」
元寶也沖著我咬耳朵:「奶奶說那個姐姐是來搶人的,叫我們一定要把廷晏哥哥牢牢抓住。」
謝嬸一把扯過元寶要打:「誰教你這樣說悄悄話的!」
「你和姨奶奶就是這樣說的!」元寶叫起來。
謝嬸胡亂拍了元寶兩下表示懲戒,又湊過來輕聲說:
「廷晏今天下朝回來,正好碰上那個小郡主因為偷包子吃被人捉了,好巧不巧,同行的一個不知道什麼官吼了句『鎮西將軍在此』,暴露了廷晏身份,然后小郡主就看上了廷晏,要死要活非要跟來,她爹都攔不住。」
「來就來,也沒什麼,咱們院里不是還有空房嗎?」
我說。
「你不怕她真和廷晏成親了?」
「他們門當戶對,是好事。」我真這麼想。
我唯一擔心的是小郡主不喜歡我,我也許馬上就要自己找地方住了。
但謝嬸對我的反應很不滿。
「虧我以為你是得了信回來攆她的呢。你看廷晏對她都沒好臉,你怎可說那樣的泄氣話。你要是不愿意出頭,我去把她攆走。」
「她是郡主。而且,她從大街上跟了晏哥兒回來,京城的百姓知道,逸陽王知道,皇帝會不知道嗎?我們不能給晏哥兒拖后腿。」我為周廷晏解釋。
說完這句話,我覺得我的自我調節初見成效?
我又是周廷晏忠誠單純的報恩人了,我開心地想。
反倒是謝嬸泄了氣,悶悶不樂。
我默默地幫謝嬸燒火做飯。
謝嬸突然又問我:「你既不是為了小郡主回來,那你回來這麼早干什麼?可是鋪子里有什麼事?」
我掐著自己手心。
「鋪子好得很。今日你過生辰,我飯菜雖然煮不好,回來幫忙燒燒火總是要的。」
「就這?」
「就這。」
14
昌和郡主在院子里一住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她總是想著法兒和周廷晏黏在一起。
如果周廷晏不在家,她就想著法兒找我和謝嬸元寶的麻煩。
她先后燒了謝嬸的針線笸籮,打碎了元寶的泥陶娃娃,又弄壞了我好幾缸甜米酒。
她樂于看我們生氣,更喜歡在周廷晏回家時惡人先告狀,然后聽周廷晏安慰她「沒關系」。
在她看來。周廷晏的包容就是縱容,而縱容就是偏愛。
她渴望偏愛,享受偏愛。
每當她以將軍夫人的姿態在小院里耀武揚威,我就會躲去我的糖水鋪。
說來慚愧,我的糖水鋪在掌柜的辛苦經營下,已經有成為京城糖水巨頭的意思了。
就連京城最大的云樓和最神秘的玲瓏館都向我們定制飲品。
在此基礎上,我還聯合了隔壁永安堂,京城的百年老字號醫藥館,一起做起了食補同源的湯茶。
陳君翊每日被我捉著到糖水鋪一起構思新品,品嘗各種奇怪口味的糖水湯茶,比到他自己的永安堂還勤。
我和陳君翊相遇滿一年那天,陳君翊把我請進糖水鋪后院,向我表達了他想娶我的意圖。
「霜兒姑娘,你還記得去年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那天你坐在樹蔭下,正午的陽光透過葉縫打在你的發梢,你全身都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澤,就像掉落凡間的仙子。那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照顧你,讓你一生無憂喜樂。
「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永安堂的產業還足夠滿足我們日常生活。我想照顧你,想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我愿娶你,永結同好,你可愿意?」
我坐在他面前,有些為難。
去年烈日下他贈我的那一片陰涼,使我終生難忘。
若非蒙他照顧,我的糖水鋪子也絕對不會開得那麼順利。
這一年,他為我拉客戶,看鋪面,我不在鋪子里的時候,都是他為我掌大局。
他是除周廷晏外,我第二個最想感謝的人。
而且,他善良溫柔,對我很好,長得也一表人才,很適合做成親對象。
我唯一要擔心的是,什麼時候和他成親才比較合適。
我不想在最喜歡別人的時候嫁給他,也不想讓他成為代替品。
「陳大哥,可否容我想一想再給你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