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舉杯,說成婚是大喜的事情,應該開開心心的,邀請大家舉杯,祝福我。
出嫁那日,十里紅妝。
我笑著和他們告別。
放下轎簾,眼淚終是憋不住了,出了城,索性放開聲音哭了出來。
哭得累極,便沉沉睡去。
待丫鬟寶珠來喊我時,我才察覺天已黃昏。
我們找了家客棧歇腳,大哭一場又睡了一覺,我又餓又累,吃起飯來也就暫時忘記了悲傷。
此去遠在西北,車隊帶著嫁妝要走一月有余。
還好有寶珠在,有人陪我說說話。
泡在澡桶里,我昏昏欲睡。
寶珠催我快些起身,去榻上歇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夜里,窗外陣陣涼風吹過,我有些發冷,模模糊糊感覺床前站著人,嚇得我一激靈。
那人反應倒快,立刻伸手捂住我的嘴,防止我叫出聲。
又是他!
他還戴著那副面具,一襲黑衣勁裝,更顯身材挺拔。
此刻他唇角微揚,好似很樂意見我憤怒的樣子。
「你倒是吃得飽,睡得著。」
他離我太近,我渾身不自在。
我舉手表示不會大喊,讓他松開我。
終于,他松開手,重新退回床邊。
我壓低聲音吼他。
「你好大的膽子!上次放你一馬,你居然還敢來!
「我夫君可是鎮北侯!」
5
此人著實膽大。
我都搬出鎮北侯的名號了,他卻不為所動。
他不急,我急。
要是被人看到,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你還不走?我夫君很可怕的!」
只見他抱著胳膊,垂眸打量我。
半晌,肩膀微動,竟是笑出了聲。
「他這麼可怕,你還敢嫁給他?」
這話問得好。
我嫁他難道是因為我想?
「當然敢,沒有他帶領將士鎮守邊關,遭遇暴行的將會是我們。
「他的手段不狠戾,戰死疆場的就是我們的士兵。
「再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一番說辭,連我都信了。
他聽到最后一句,笑意消失,目光幽深。
我低聲斥他:
「還不快滾,被人看見,你小命不保——啊!」
誰知,下一刻,他連人帶被將我扛到肩頭,直接跳窗逃了!
我大喊救命,而整座客棧陷入一片死寂。
不妙!
這里可不是京城!
我登時慌了,使勁踢他,罵他。
「你娶不到媳婦就偷別人的!無恥!無賴!」
他腳步不停,飛快在街巷間穿梭。
低笑一聲說:
「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
6
「你是謝嶺?」
「怎麼?不像?」
堂堂鎮北侯,半夜進客棧偷媳婦。
我看不起你。
謝嶺扛著我一路飛奔,該說不說,他的體力是真好。
荒郊野嶺,夜深人靜。
我緊緊閉上嘴,安靜如雞。
只見他一聲呼哨,一匹純黑的大馬朝我們奔來。
謝嶺提著我躍上馬背,朝林中深處奔去。
路不好走,我與他一前一后坐在馬上,他倒是穩如泰山。
苦了我,被顛得左搖右晃。
謝嶺雙手虛虛圍在我的腰間,低聲提醒。
「坐穩了。」
我想不明白。
出嫁隊伍已經出城了,他至于這麼急嗎?半夜就非得把我帶走?
我忍不住問他:
「你大半夜帶我出來,不是為了展示你的騎術吧?」
「回營地。」
……
騎馬回營地,馬沒死,我先死了。
放著寬敞舒適的馬車不讓我走,帶我騎馬走小路受罪!
手段果然殘忍!
「謝嶺,我跟你有仇嗎?」我幽幽問道。
他反應過來。
「車隊不安全。
「一路上人多眼雜,要想取你小命,那是易如反掌。」
誰會想要害我性命?
跟我一道來的,除了貼身丫鬟寶珠,剩下的都是圣上賜的丫鬟隨從。
「糟了!寶珠!
「既然你知道有危險,為什麼不把寶珠也帶出來?」
謝嶺卻冷哼一聲。
「她是丫鬟,明日起頂你的身份坐轎子,如果真有意外,她也算以身護主,死得其所了。」
呸!說的什麼狗屁話!
寶珠與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誰要她死得其所!
「我要回客棧!」
他不理會,繼續趕路。
我也懶得和他說,伸手去奪他手里的韁繩。
謝嶺松開手,我以為他同意了。
誰知下一秒,他掐著我的腰就將我提起來轉了個身。
低聲輕叱,馬兒瞬間加速。
而我順勢撲進了他懷里,速度太快,我條件反射摟緊他的腰。
「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客棧帶上寶珠!」
我沖他大喊,他不理我,氣得我擰他腰間的肉。
謝嶺身子猛地一僵,緊接著一巴掌落在我的臀上。
……
7
士可殺,不可辱。
夜里寂靜,我咬著嘴唇,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謝嶺嘆氣:「她不會有事,我的人會看著她。」
他這樣一說,我也放心了些。
坐在馬背上顛來顛去,也不知道他要趕多久的路。
我眼皮子越來越重。
謝嶺將我的腦袋按在他胸口。
「睡吧。」
次日一早,我靠在謝嶺的懷里睡得正香。
他推推我的肩膀,讓我下來。
一輛馬車等在前面,車夫見了謝嶺就跪下行禮。
謝嶺說他要先行一步,讓我乘馬車回去。
策馬離開時,他回眸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給他盯得心里發毛。
他是不是怕我跑了啊?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
好一點的客棧不住,買點干糧就上路。
我抗議也沒用,馬夫跟聾啞了似的。
索性該吃吃,該睡睡。
原本一個月的路程,愣是十天就趕到了。
好在我心大,在哪兒都能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