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并不怎麼管我們的死活,因此村里有很多孤女,他們的父母多死于戰亂。
我已然算是很幸運的那一個。
我分糕點時,秦榮月以我母親的姿態當眾說我:「饞嘴丫頭,看來是在探花家吃慣了山珍海味,都舍不得回家里了,那娘親做的這一桌飯菜豈不是浪費了?」
她做出一副真心被辜負的落寞姿態。
一旁分吃糕點的孩子們尷尬得都不敢吃了。
我上前道:「榮姨,昨晚我和爹爹就跟你說了,今日我們去探花郎家吃宴席,你只管自己吃就好,這話我臨出門前又叮囑了一遍,你是忘了嗎?」
秦榮月委屈地伸出發紅的手說:「我是怕你們沒吃飽,這魚湯我燉了一個下午,手都燙傷了。」
一旁的小孩都羨慕地看著我:「歲寧,你的養母對你真好。」
秦榮月借機發揮,失落嘆氣:「就算是這樣,歲寧還是不肯喊我一聲娘。」
有幾個嬸嬸忍不住說:「歲寧啊,你親娘當初是跟別的男人跑了,這榮月可比你親娘踏實,對你還好,你可不能對不起她啊!」
眼看著周邊人都站在秦榮月身邊,暗暗指責我不能做個白眼狼。
秦榮月抹了抹眼角的淚:「歲寧,你親娘是個壞女人,可我不是,我是真心想留在這個家里,照顧你的,你怎麼就不肯喊我一聲娘呢?」
我爹也有些不忍,他對我說:「歲歲,只要你點頭,榮姨就是你的新娘親。」
我一時間被架上了高處,仿佛今夜不叫出這聲娘,就是我對不起秦榮月。
秦榮月看我的眼神充滿得意與高傲,她正跟系統炫耀:
【看吧,道德綁架對一個小孩也有用,她今天要是不開口喊我這聲娘,那明日她就是全村人眼里的白眼狼!】
她看到我慢慢走過來,更加得意:【系統,我馬上就要攻略成功了!】
她蹲下身,眼睛發亮地看著我。
我迎著她期待的目光,笑著說:
「你想當我娘?我還想當你爹呢!」
秦榮月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
我湊到她耳邊,大聲說:
「我、是、你、爹!」
12
秦榮月的臉色十分精彩,一旁的大嬸和小孩都樂開了。
我爹捂住了我的嘴,斥責我:「歲歲,胡說八道什麼!榮月,這孩子頑皮,童言無忌,你別跟她計較。」
秦榮月扯著嘴角,面上大度地說沒什麼。
一回到屋里立刻原形畢露。
【這個小野種根本是故意在針對我!我還怎麼攻略她!要不我直接弄死她,楚家村這麼多孤兒野種,我隨便找個人來當養女!】
【宿主只能攻略指定的養女人選,你必須獲得楚歲寧的認可。
【有個好消息,系統檢測到你的親生女兒鳴玉公主提前獲知了你的下落,正在趕往楚家村。】
秦榮月又驚又喜:【她是來求我回去做她的母親嗎?】
【系統沒有檢測到追媽火葬場的情節觸發。不過公主出現,對宿主而言是個機會。】
秦榮月騰地自信起來:【兩女爭一母,這種戲碼我期待很久了!】
兩天后,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楚家村,鎮上的知府親自來迎,還讓全村的人都去村口下跪迎接。
從馬車下來的是個十歲的貴女,一身綾羅綢緞,滿頭金釵明珠,脖子上還戴著一個金項圈。
我一眼認出來,這便是前世在街上用石頭砸我、在皇宮里下令碾斷我雙手雙腳的鳴玉公主。
想必探花郎早把秦榮月的消息賣到了淑貴妃面前。
如我所料,公主果然提前出現了。
全村的人都跪在地上行禮,只有秦榮月高傲地站著。
知府命令她跪下,秦榮月冷笑一聲:「她可受不起我這一跪!」
公主站在馬車上,比秦榮月高出一個頭:「你還是這麼不懂事,比不上淑姨的半分溫柔體貼,難怪爹爹不喜歡你!」
知府沒有明說來人是公主,邊境戰亂不斷,楚家村對面的山頭藏了不少北狄人假扮的悍匪,所以公主微服私訪,根本不敢對外聲張,只說是皇城某個高官之女。
旁人跪得云里霧里,我卻聽得明明白白。
公主口中的「爹爹」就是前世派人溺死我爹的皇帝。
公主口中的「淑姨」就是秦榮月日夜在心里咒罵的淑貴妃。
【宿主,這個時候不要頂嘴,含淚傷心,這樣就能讓公主在日后更加悔恨。】
秦榮月果然按照系統指引,站在原地紅了眼眶。
公主稚嫩的臉上果然爬上一絲愧疚之意。
她忽然看向人群里的我:「你就是楚歲寧,我母……」
她咽下了「母妃」二字:「秦榮月的養女?」
「我不是!——」
我否認的話還未說完,秦榮月忽然抱住了我,炫耀一般沖公主說:
「沒錯,她就是我的養女!我早就將歲寧視為親生女兒!
「她懂事乖巧,比我的親生骨肉還要親!」
和前世一樣,她為了刺激公主的悔恨,再一次不顧我的死活,把我捧到高處。
她明知道公主會因此嫉妒我甚至殺了我!
我厭惡地要推開秦榮月,可我畢竟還是個小孩,根本推不開她,我爹爹跪在旁邊,因為知府的威壓,也無法起身幫我。
于是秦榮月就這樣按著我的肩膀,無視我的抗拒和厭惡,在公主嫉妒仇視的目光中,她大口地親在了我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