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裴瑄,我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而他也用訕笑回應。
只不過我們調查了兩個月,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故意嗆裴瑄:「斷案如神的是陸宣,又不是你裴瑄。」
裴瑄并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反而很鄭重地說:
「遇刺當日的事情滴水不漏,能做到此事的只有一人。」
我看向他,示意他不要往下說了。
裴瑄說的這件事我何嘗想不到?
但我不敢往深處想。
14
案件查得時間夠長了,裴瑾之召我和裴瑄入宮。
我倆走在高高的亭臺上,互相使眼色。
我:「你可別亂說話,瑾之現在是皇帝。」
裴瑄:「我比你有分寸,誰沒當過皇帝似的!」
我就沒當過。
講真,這個裴瑄真是欠欠的!
所以我下意識地捶了他一拳。
也不知道裴瑄是不是故意的,腳底踩空從高階上摔了下去,還不忘拽著我和他一起滾了下去。
「裴瑄,你有毛病啊!」我在心底暗罵。
我倆就這樣水靈靈地滾到了一起。
直到裴瑾之腳下才停下。
我撐著發漲的腦子,早有宮女扶起了我,好在并沒有受什麼傷。
倒是裴瑄,點背似的衣服都給磨爛了,額頭、鬢角都是血。
裴瑾之讓太醫給他好一陣包扎之后。
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陸大人對三小姐真是好啊,以命相護。
「你們兩個的情誼,足以比肩父皇母后。」
我和裴瑄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這個不孝子哪里看出來的?
但裴瑾之似乎越說越激動,當即一拍大腿。
「擇日不如撞日,朕今日就當一個人間月老,為你們二人賜婚可好?」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我和裴瑄異口同聲地拒絕,當了一輩子的怨偶,互相看不慣還不算,怎麼能重蹈覆轍?
裴瑾之身后那個老太監瞇著眼問:
「大膽,陛下賜婚竟然敢抗旨?」
我瞅著這個老太監張宗玉,本來是裴瑄的人,后來被裴瑄下旨給了裴瑾之,看著瑾之長大的,和瑾之關系比裴瑄有過之而無不及,瑾之即位后,對他更是不停地放權。
「陛下,臣女不是有意抗旨,只是婚姻大事乃是兩家之事,這許陸兩家祖上早就定過兒女不通婚的規矩。」
裴瑾之并不在意這個規矩,慢悠悠地飲了口茶后說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為你和陸愛卿賜婚,這許、陸兩家成了親家,關系說不定還能緩和,也是一件好事。」
我很快敗下陣來,不停地給裴瑄使眼色。
裴瑄這才說:「臣謝過陛下好意,只是現在還在先皇和太后孝期,此時定親納禮怕是不合規矩。」
裴瑾之若有所思地點頭:「陸愛卿說得有理,不過你們兩人的婚事也是父皇母后的意思。
「正巧父皇母后昨夜托夢給我,說我今日會成全一段良緣,原就是你們。
「如果陸愛卿和三小姐還有所顧忌的話,不妨隨朕去問問父皇母后的意思。」
15
我和裴瑄面面相覷,再次異口同聲:
「怎麼問?」
裴瑾之帶著我和裴瑄到了祠堂,讓我和裴瑄給我們自己上香。
「你們二人就給父皇母后上香,若是香斷則為不許,香未斷則為許,一切全憑父皇母后的意思。」
如此荒唐的理由,也不知道裴瑾之怎麼想出來?
上香自然沒斷。
這個裴瑾之非說征得了我和裴瑄的同意,讓我們在孝期成婚,越快越好。
所以沒多久,我和裴瑄又成了一對怨偶。
新婚夜,裴瑾之特意送來一本書作為賀禮。
是之前許寒春帶領翰林院編纂的《帝后紀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出書了。
不過我和裴瑄默契地把書扔到一邊。
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婚床上,一人一句:
「不孝子!」
「不孝子!」
等到我們罵夠了,就開始互相指責:
「都怪你,好好地滾下臺階,拽著我干什麼?」
「那還不是你推了我一下,要不然我怎麼會滾下去?」
「那是你欠收拾!」
……
「還有,你沒事讓老太監照顧瑾之干什麼?現在那張宗玉在朝上權勢很大,瑾之剛登基沒多久都快成了昏君了,就只知道賜婚不務正業。」
「那ṭŭ̀ₑ當時你也沒說反對啊,再說了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出了這樣的問題你自己也要反思反思!我看他是不是裝的還不一定。」
「哎——」
我倆罵累了,嘆口氣起身撿起了那兩本書。
裴瑾之念了一句:「上,為夫之范,與后鶼鰈情深。」
「……」
「寫得還不錯,不愧是我之前點的女諸葛。」
而我只能白了他一眼,誰讓裴瑄已經成了我點的探花郎了。
總不能夸他吧?
我倆又不說話了。
16
看著忽明忽暗的龍鳳喜燭,我突然想到了我和裴瑄第一次大婚的時候。
「裴瑄,你說瑾之到底想要干什麼?
「是不是為了當皇帝,都這麼無情?」
裴瑄翻了個身子,單手撐著臉看我:
「寒秋,當年的事情我已經解釋過多少次了,你父兄的事情,我也無可奈何。」
父兄是被牽連到巫蠱之亂當中的,當年牽連的人,重則沒命,輕則抄家流放。
趙家只流放了父兄二人,已經算是天子開恩。
我知道不應該怪裴瑄,可是至少不應該是他。
這件事在我心中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