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三年,民不聊生。
我爹為了一袋糧,將我賣給了顧家做兒媳。
但顧家三個兄弟,都到了成婚的年紀。
到底讓我嫁給誰呢?
婆母和公爹發愁。
我望著站在我房門外的三兄弟,也跟著發愁。
1.
我坐在顧家的堂屋里,攥著衣角,頭都不敢抬。
這是我第二次被賣了,上一次那家嫌我笨,又把我退了。
我爹說了,如果今天我又被退,他就把我打死。
這樣也能少個人吃飯,省一個口糧。
所以我很害怕,一直垂著頭,生怕他們發現我笨,又把我退回去。
「唉!」忽然,頭頂上方,顧老爹嘆了口氣。
我嚇了一跳,忙沖著他跪下來,「顧老爹,求您別把我退回去,我能干活,而且吃得還少,真的。」
顧大娘瞪了一眼顧老爹,「你好端端嘆什麼氣,嚇著妮兒了。」
她扶我起來,「沒事沒事,你阿爹只是發愁。」
我坐在小板凳上,抬頭看著顧大娘,「愁……愁什麼?」
顧大娘正要說話,這個時候,院子外面進來三個身量很高的男子,三個人沖著屋里頭喊爹娘。
「都回來了啊。」顧大娘接了外面的話,又轉過來和我說話,「妮兒,你三個哥哥回來了。」
三個?
院子里,三個人也正朝我看過來,一起愣怔了一下,都紅了臉。
2.
我知道顧大娘和顧老爹為什麼發愁了。
他們三個人,大哥今年二十,二哥今年十八,三哥十六。
都到了成婚的年紀。
但顧老爹買我回來的時候,沒說是給誰買的。
于是顧老爹拍了板,說我反正才十四,先養一年,等明年及笄了,再看我跟誰。
中午吃飯的時候,桌子上居然擺著白面饅頭,我看著直咽口水。
這種饅頭,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幾回,這幾年干旱,別說饅頭,野菜窩窩都沒得吃。
「吃飯吧,家里沒什麼菜,但饅頭管夠。」顧大娘和我道。
我急著擺手,「我、我喝湯就好了,饅頭幾個哥哥吃,他們要干活,要多吃點。」
我爹說了,男人要干活,所以得多吃點。
所以我家的干糧都是先緊著我爹和弟弟先吃,我們姐妹三個和我娘都只能喝上一口稀粥。
那個粥特別稀,喝三碗,都咂不出一粒米。
「你這妮兒,你既來了我家,哪能餓著你。」顧大娘道。
大哥塞了個饅頭在我手里,沒說話。
「吃吧,家里的糧食夠吃的,放心。」二哥笑盈盈的,說話很溫柔。
「就算不夠吃,也不能少你這一口。」三哥笑了一聲,「你能吃多少,小雞崽子似的,我餓一頓夠你吃一天了。」
我鬧了個大紅臉。
這頓飯我吃了兩個饅頭。
我都記不得我多久沒吃飽飯了,吃飽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下午我自告奮勇要去地里,大哥扛著鋤頭走在前面,二哥道,「地里沒多少活,你在家歇著就好了。」
「你就在家待著吧,去了給我們添亂。」三哥拖著鋤頭,鋤頭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鏗鏗鏗的聲音,漸行漸遠。
不讓我去地里,那我就做家里的事。
我自小做習慣了,眼里也有活,掃地洗衣里外的活我都行。
干完活我去給他們送茶。
遠遠就看到干裂的地里,顧家三兄弟正埋頭在做事,大哥光著膀子,肩膀又寬又厚,黝黑的皮膚上的汗水,晶瑩剔透。
二哥瘦一些,皮膚也白不少,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春風似的,暖和的很。
他戴著草帽,做事不緊不慢,不知道和三哥說了什麼,正笑著。
三哥則撂了鋤頭,大馬金刀地坐在田埂上,用草帽扇著風,他頭發特別好,黑黑亮亮的,幾縷搭在他清瘦的臉上,風吹著頭發動著,像畫里畫的仙童。
「大哥,二哥,三哥。」我站在田埂上,喊了一聲。
三個人都停下來看向我。
我頓時緊張起來,
「喝……喝水,我、我還做了餅子。」
3.
田埂上,三兄弟坐著吃餅子喝水,沒有人說話。
我想說點什麼,但一張嘴又害怕說錯話。
「以后不用給我們送東西。」大哥掃了我一眼,面無表情。
我很害怕,「哦,好。」
三哥叼著餅子躺在田埂上,二哥無聲地指了指大哥的背影,小聲和我說話,
「大哥的意思,你對這里還不熟,沒事不要一個人出來,而且,我們干活都不用這些。」
我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大哥,他沒說什麼,我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兄弟三人,二哥最好了,說話輕輕柔柔的,我喜歡和二哥說話。
二哥問了我家里的事,聽完他嘆了口氣,三哥冷嗤一聲,
「賣兒賣女,怎麼不賣自己?說來說去,就是自私。」
我驚訝地看著三哥。
「干活了。」大哥抬頭望了一眼天,繼續去做事。
「早點回去吧。」二哥把他的帽子扣在我頭上,「路上小心點,別到處亂跑,丟了可就麻煩了。」
我笑著點頭,「二哥放心,我記著路呢。」
二哥笑站在田埂上,目送我離開。
晚上我做了三個拿手菜,還烙餅子了。
「你們回來了。」聽到院子里的聲音,我高興地迎出來,「正好洗手吃飯。」
大哥和我點了點頭,二哥站在桌前聞了聞菜香,「你很能干啊,做了這麼多菜。
」
三哥洗過手在桌邊坐下來,捻了肉絲丟嘴里,咂摸了一下,眼睛一亮,
「小丫頭可以啊,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