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與長姐成親那日,我在隨生樓喝得酩酊大醉。
京城人都說,我是不自量力,癡纏侯府世子。
如今世子娶了我長姐是在打我的臉,我一定羞憤不已、不堪見人了。
天殺的!
明明是李庭那廝說話不算數!
說好我幫他追長姐,他就把他的暗衛五花大綁送我榻上。
結果他前腳美滋滋成了親,后腳就把鄧玄派去了漠北。
「寧寧,不是姐夫不幫你,實在是鄧玄主動請纓,我也不能不答應不是?」
呵。
大騙子!
01
我喜歡李庭身邊那個暗衛鄧玄。
喜歡得不行。
可惜鄧玄一介白身,干的還是刀尖舔血的活,我爹身為一朝太傅,絕不會允許嫡次女嫁一個暗衛。
但李庭說,他可以幫我,條件是我先幫他追我長姐景玉。
「你可當真?」
李庭的話,我從來都是半信半疑。
不說別的,實在是他這人肚子里全是壞水,小時候他跟我搶長姐,故意給自己摔得鼻青臉腫的惹長姐心疼。
長姐及笄,阿娘替她挑選的夫家,全被他暗地里套著麻袋揍了一個遍。
轉頭又作無辜,雞蛋里挑骨頭,凈找碴兒。
又說這個公子不聰明那個公子脾氣差,直說到我阿爹面前。
「我一心為著景姐姐著想,生怕景姐姐遇人不淑。
「這幾個渾人根本配不上景姐姐,太傅大人還應該好好考慮才是。」
于是我長姐的婚事一拖再拖,終于拖到了他以漠北功名跪在陛下殿外求取賜婚之時。
「待我娶了你長姐,必把鄧玄五花大綁送你榻上作為賀禮!」
李庭說這話時,鄧玄就躲在頭頂那棵樹上。
我一抬頭,便與他面面相覷。
那時我纏著鄧玄多日都沒有結果,心覺落了面子。
一時賭氣,便答應道。
「好啊,你最好給他扒光了扔我床上,我喜歡刺激的。」
鄧玄瞪大了眼睛,敢怒不敢言。
偏頭,紅透的耳廓格外明顯。
02
我不太相信李庭會對我那麼好心,但我實在拒絕不了一個扒光了的鄧玄。
所以我成了給長姐和李庭拉紅繩的紅娘。
但我說什麼來著!
李庭這人就是狗!
他前腳風風光光、美滋滋地娶了嬌娘,后腳就把戰友一腳踹進水溝溝里。
「鄧玄非要去那勞什子漠北,說要好好歷練自己。
「我說不用不用,他非是不聽啊,就要去。
「這不,我也是沒攔住,真怪不了我。」
彼時的李庭陪著我長姐回門,新婚燕爾,幸福得冒泡。
我看著他牽著我長姐的手,笑得嘴角咧到天上,憤怒地翻了一個白眼。
然后梗著脖子,直直地從他們中間撞了過去。
「讓讓讓讓!怎麼還擋著道兒呢,真沒眼力見!」
一屁股頂開李庭,我開始抱著長姐的手臂撒嬌。
「阿姐~自從你被賜婚,我們姊妹倆都多久沒說過體己話了?
「這幾日你在府上,你就多陪陪我好不好?」
阿姐寵我,自是答應。
第一日,李庭獨守空房。
第二日,李庭欲哭無淚。
第三日,李庭咬牙切齒敲開了我的房門,丟給我一封信。
「拿去!」
「這是什麼?」
我好奇地拆開,竟是一張路線圖!
「鄧玄就在漠北軍營,要不要去找他,你自己選擇!」
說完,他強硬地把長姐從我的床上撈起來摟進懷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好姐姐,人家想你想得心口都疼了,你快摸摸,是不是跳得慌?」
聲音越來越遠,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只覺得屋里一股味兒。
你要問我什麼味兒?
呵。
李狐貍的騷味。
03
大周民風素來開放,我們不搞那些虛的。
喜歡了,那就追!
不愛了,那就分!
管什麼女子三從四德,以夫為天呢。
可這話又說回來,大周女子追男子的案例樁樁件件,我要是被拒絕了,傳出去我景寧的臉可往哪里擱呀!
人鄧玄還沒說喜歡我呢,這麼巴巴地過去,也太掉價了吧!
當真要去麼?
翻來覆去,窗臺那盆上好的牡丹都快被我薅禿了也沒糾結出個結果來。
要不,再等等吧?
誰知半夜,我猛地被夢驚醒。
鄧玄去漠北歷練,那確實是有說法的。
近來塞外不太安分,屢次對我大周邊境城池發起戰爭。
李庭接手漠北之后,屢戰屢勝,將塞外部隊擊退數里。
可新上任的草原王巴圖魯嗜血好戰,對其父王的死心有不服,已經多次帶著部隊在邊境試探。
不至于立即打仗,但也給百姓帶去諸多煩惱。
更何況大景雖兵力強盛,卻也有難以防范的時候。
鄧玄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暗衛,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夢里鄧玄遭遇埋伏被一支冷箭刺穿了胸口,在火光中被圍上來的敵人戳成了篩子。
一想到那個畫面我的心就慌得厲害。
這莫不是在暗示著我什麼?
當機立斷,我也不敢再糾結了。
留了信在房中,連夜牽了府里的汗血寶馬,趁著夜色一路飛奔出了城門。
只是去瞧瞧他是安是危。
瞧一眼,便回來。
04
漠北可當真是遠啊。
我日夜兼程,汗血寶馬都快跑虛脫了,才在一月之后抵達漠北。
這一路雖艱辛,卻未遭遇什麼壞事。
想想也知,李庭那廝既肯給我路線圖,必定是派了人暗中護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