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來如此,倒也是,京中有我這般風姿的兒郎,的確是鳳毛麟角。」
……這霍輕塵,好生不要臉。
他輕嘆一口氣,似乎有些失望:「我原以為你曾來看過我呢,我該想到的,你不是那種愛看俊俏郎君的尋常女子。」
不不,我愛看,只是那幾日我實在是心情不佳,才沒去湊熱鬧。
我點點頭,道:「沒有那種庸俗的喜好。」
人果然該多出門走走。
在城北半日,心中的郁氣已然消散了大半,心情好了許多。
既然那西鄉人不在,我便要回去了。
霍輕塵竟要親自送我回家。
副將牽來一匹健碩黑馬,少年將軍一躍而上,神采飛揚,向我伸出一只手來。
路邊有認出霍輕塵的女子,紛紛駐足觀看,手舞足蹈地喊他名字。
我手伸到一半,猶豫住了,這是否太招搖了些?
然而不等我后悔,便已被人提上了馬,圈于懷中。
我腦子一片空白,硬是想不起來我是怎麼飛上來的。
「好香。」他低聲道。
我臉一下紅了,不知道他為何說出如此浪蕩的話來。
下一刻,他卻問道:「烤米餅?果然是。」
他伸手,捏了捏我鼓鼓囊囊的小包袱:「你怎麼帶這麼多餅子?」
我松了口氣,又有些羞恥,道:「我阿母怕我餓著了,硬叫我背著,她說外面的吃食不干凈。」
「原來大名鼎鼎的十六生也怕阿母。」
他笑了笑,揮鞭打馬:「坐穩了!」
一馬二人,飛馳而去。
一路行人駐足,我忍不住偷偷遮住了臉。
這當真是,太招搖了。
霍輕塵一路護送我到家,要下馬時,卻突然抓住我的包袱不讓走:「思弗,你明日還來城北嗎?」
他眼中,似有期待。
「來,我還要找那西鄉人聽故事的。」
「那便好。」他松了手,翻身下馬,伸出雙手來接我。
「不怕,來。」
我想了想,還是從另一側跳下去了。
他急忙趕上來,道:「待我忙過今晚的宴席,再沒別的事,你也可以來找我聽故事呀,我在邊塞好幾年,新奇的見聞可多了!」
我點頭:「好。」
他這才滿意地笑笑。
不遠處又有女子認出了她,狂奔而來。
他趕緊上馬:「走了走了,你明日可一定要來!」
我看著他策馬而去的颯爽背影,忍不住多駐足了片刻。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熱烈得,像一顆太陽。
4
回家當夜,沈家人提著雞蛋敲門,想討幾句吉祥話。
我阿父一開門,對沈家人視而不見,左顧右盼,撓頭道:「我分明聽見敲門聲的,怎的不見人?莫非是野狗撞門?」
沈一顧一家氣得臉色發青,來不及發作,我阿父便砰地關了門。
沈父在外面大罵道:「姓霍的!虧你還是個史官,竟如此粗鄙!」
我阿父亦抬高聲量:「哎呀!這瘋狗吠得人腦瓜子疼,夫人,阿弗,取我打狗棒來!」
……
這一夜我是在對罵聲中睡去的。
翌日醒來,已日上三竿,早安靜了。
我阿父說:「你放心出門去,碰不見他們的,沈老頭被我罵蔫了,沈小子跟他夫人去度什麼,什麼蜜月去了,總之都不會惹你心煩。」
「蜜月是什麼?是一條河嗎?」
「八九不離十,應該是。」
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哪條河叫蜜月,我搖搖頭不想了。
除非沈一顧度的是黃泉,否則我都不必上心。
我背上阿母給我準備的餅子,又去了城北。
霍輕塵不在,昨日他問得那般殷勤,我還以為他會在此等著我呢。
好在那西鄉人出現了,我便坐在他旁邊,聽他繼續講沒講完的故事。
一晃兩個時辰過去,我專心聽著,卻不知外面正在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
直到酒樓大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一聲尖叫驚醒了眾人:「快跑啊!官兵要封鎖城北了!」
我的確聽說過,開春那幾日,周圍有幾個縣發生疫病,死了不少人。
卻不知,即便朝廷已經嚴加封鎖,還是有帶病之人溜進城北,感染了許多人。
市令怕被問責,隱瞞不報,直至今日死了十余人,瞞不下去,才被揭發,半個時辰不到,朝廷便下令封鎖了城北。
四周人慌亂逃跑,我緊緊抓著包裹,被人推著走。
沒幾步,便被官兵逼了回來,擅動者,殺無赦。
外面有人鬧,直接被砍了腦袋。
當真是跑不掉了,大伙便又折返回酒樓,哭的哭,鬧的鬧。
我躲在角落里,瞧著外面兵荒馬亂的景象,害怕極了,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里。
天將黑時,酒樓大門卻再一次被人踹開,我聽見了少年將軍急切的呼喊:「霍思弗!霍思弗安在?」
好似春雷乍驚,我急忙抬頭,便對上了霍輕塵焦急的眼睛。
天知道,在這樣絕望的境地,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我有多驚喜。
「你果然在這里!」
霍輕塵看見我,如釋重負,向我跑過來,拉我起身,護在身邊,一邊不住地上下查看:「你沒事吧?可有受傷?可有被人踩著碰著?」
如此緊張的神色,好像我對他,是多麼多麼重要的人。
我搖頭,問他:「你怎麼進來了?」
他道:「我下朝后,聽說城北被封鎖,便立刻趕去你家問,你阿父說你一直未歸,我便猜你應當還在酒樓里,幸好是找到了,你不知道,我來時聽人說,酒樓這邊有幾個小女娘被踩死了,我有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