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剛拿著藤條準備往外走,我便看見一個泥猴子偷偷摸摸地從門口溜進來。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毫不留情:「林隱鶴,你站住。」
泥猴子身形一頓,僵硬地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娘……」
「你做什麼去了?」我問道。
他立正站好,眼神飄忽:「就是學堂里的孩子嘛,他們纏著我給講故事……我就回來晚了些。」
我當然不信,用藤條戳了戳他滿是泥污的小肚皮:「你說說,講什麼故事能講到泥地里去?
「老實說,不然明天我就去學堂找先生。
「不然就不準你去學堂了,娘在家給你請個先生,也是一樣的。」
他連忙擺手:「不要,娘,就是……
「虎子說我沒爹,還說……」
「他還說什麼?」一聽到這里,我又不忍心責罵他。
「說娘你根本就不是寡婦,是別人養的外室……
「當然,我知道娘不是,我娘可是鼎鼎有名的引鶴先生,娘是我見過最漂亮,最厲害的女子!」
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責罵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所以你就和他打架?輸了贏了?」
他立馬回道:「我怎麼可能輸!肯定贏了呀!」
「換衣服,走!娘帶你出氣!」我放下藤條,說道。
22
「去,敲門。」我帶著一堆人來到了虎子家,給了旁邊幾個丫鬟小廝一個眼神。
原本我就想給孩子在家請個先生的。
但是又怕他沒幾個朋友,這讓他去上學堂。
沒想到反而遇見這等人,這要是退一步,之后怕是在學堂里變本加厲。
還不如現在就以絕后患。
「干什麼干什麼!」開門的婦人面色不善,看見是我,更沒好臉色了。
「我說是誰,原來是你這小賤人!」
她指著我:「你兒子打了我兒子,我還沒上門找你算賬呢,你還敢找上門?」
我翻了個白眼:「你連我家大門都夠不著,還找上門。」
「你丈夫呢?死了?」
「死了家里不掛塊白布啥的,窮成這樣了?」
她想上前打我,卻被一群仆役攔住,寸步都近不了我身。
「小賤人,你到處勾引人,還敢這樣咒人?你說你不是個小娼婦是什麼?」她叫罵著。
我當然是上前毫不客氣地給了她幾個嘴巴子:「小賤人說誰?」
她氣得發瘋:「當然是你!」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掙扎著想對我動手。
這時,屋里才走出個男子。
哦,也是個熟面孔啊。
他一見了我,便激動得渾身發抖:「先生來我家有何事?
「難不成是來尋我的?」
幾月前,我去書局談事,這人不知藏在哪,從屏風后沖了出來,想對我動手動腳。
結果被書局老板叫人拖了出去。
23
那書局老板心好,估計沒把人送官。
沒想到今天在這里又碰見了。
「若非上次在書局撞見先生,還不知,我兒和先生之子,還能有幸做同窗。」他一副謙卑模樣。
婦人卻激動萬分:「夫君?這個小賤人的兒子打了我們兒子,你還叫她什麼先生?
「小賤人,我就說你好勾引男人,如今連我夫君也勾引了去,看我不打死你!」
感情這一家子,一個霸凌同學,一個跟蹤狂,一個戀愛腦。
「你胡說什麼?怎麼敢這麼和先生說話,還不趕緊道歉!」男子壓根兒沒仔細聽她說什麼,只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我沒理他,低頭看著那個叫虎子的孩子:「來,是不是你說我兒子沒爹,說我是外室?」
虎子看了我這陣仗半天,磕磕巴巴:「是……娘和我說的。」
那婦人估計聽了自己丈夫的話,也開始害怕起來:「實在……對不住先生,都是我沒教好孩子,這就給先生道歉。
」
「不是給我道歉,誰欺負誰,誰就給誰道歉。」
虎子看了看我身后的林隱鶴,神情不愿,卻不得不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沒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他一臉驕傲。
回家路上,他拉著我,忽然說道:「娘,要不抽個空,我們去看看爹吧?」
24
他說的是城郊那處假墳。
「好啊,若是先生給我夸你課業好,我們就去。」
「我課業本來就很好,先生不愛夸人!去嘛娘!」
我搖頭拒絕:「這就說明你還沒做到讓先生夸的地步啊,和他愛不愛夸人有什麼關系?」
假墳我實在不想去,早知道就該騙他爹死外面了,也沒有這些麻煩事。
他還想央求我,馬車卻停了下來。
「夫人,是郡守府上的人。」
門外小廝說道:「說是郡守請您去幫幫忙。」
我掀開車簾,有些疑惑:「近來沒聽說咱們青陽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來人行了一禮:「見過夫人。
「咱們郡沒有,但別的地方有,這事兒還不小,大人實在想不到好辦法了。
「就和上面那位大人,提了幾句夫人。
「沒想到那位大人頗為欣賞您,特意請您過去。」
青陽郡守的上峰,那怕是個大人物。
其實這幾年,我能生活得如此舒坦,寫書的收入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這位郡守對我的佩服禮待。
這肯定不得不去。
我點頭:「行,我這就去。」
既然是大人物,要人等著可不好。
「你們帶小公子回府。」囑咐好府里人,我帶著丫鬟踏上另一輛馬車。
馬車停在郡守府門口時,我才想起:「這位大人究竟是誰,我要是不知道,怕得罪人吶。」
那人回說:「我們這些也不清楚,夫人放心,和咱們大人一樣,都是為民為國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