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實在是精彩。
太子氣得簡直要把牙咬碎了。
這時候我真羨慕許凝,她的頭跟向日葵似的,誰說話就往誰的方向轉,沒人說話的時候就盯著皇帝看。
上頭刀光劍影,我和寧作觀在下面拼命吃東西,就怕這是最后一頓了。
皇帝皇后還在交鋒,太子時不時在中間陰陽一句,為了緩和氣氛,齊掌印親自上前給每個人倒酒。
但輪到安樂侯的時候,突然響起一聲瓷器打碎的聲音,齊掌印瞬間就跪下了。
皇帝皺眉:「怎麼回事?」
齊掌印可憐巴巴地說:「陛下,剛才奴才給安樂侯倒酒的時候,侯爺摸了奴才的手……」
我和寧作觀倒吸一口涼氣,又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皇帝還沒說話,皇后拍案而起,大罵:「安樂侯,你好大的膽子!」
安樂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是一個太監,皇后娘娘何必大驚小怪?」
安樂侯,你路走窄了你知不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太監,這是皇后的小寶貝,你已有取死之道!
齊掌印頭埋得更低了,含淚道:「侯爺還、還讓奴才過后去隔壁宮殿的空屋子等著……」
皇后柳眉倒豎,看起來都要下去生撕了安樂侯。
皇帝也龍顏小怒:「安樂侯,你讓朕的皇妹顏面掃地,該當何罪?」
寧遠長公主一點都沒有為丈夫說話的意思,安樂侯也怒了,不管不顧地說:「陛下,您以為公主她就不知道臣的事情嗎?她自己也沒干凈到哪去,整日在房中與侍女廝混,還說不能得尤聽雪這等美人正是平生憾事……」
不是,你就這麼水靈靈地說出來了?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塊雞肉,還好我是聾子,聽不見。
公主氣急敗壞地給了安樂侯一巴掌:「胡言亂語!」
所有人都炸了。
13
太子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姑姑,然后一挽袖子加入了暴打安樂侯的隊伍。
許貴妃皺著眉頭,轉頭對侍女吩咐了幾句,馬上就有人示意我們先退場。
我和寧作觀撐到不行,不知道是吃飯吃的,還是吃瓜吃的。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突然寧作觀牽住我的手:「不等了,就今天,我們逃吧?」
我下意識看向許貴妃派來的侍女,她低眉垂眼,宛如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若有所悟,難道寧作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出賣色相,說服許貴妃幫我們逃跑了?
我猶豫地說:「腰帶……」
寧作觀:「沒有腰帶!尤聽雪你聽我說,現在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再等就來不及了!」
「怎麼逃?」
「我們現在就走在出宮的路上,守門的侍衛已經被打點好了,我也聯系上了你爹,到時候他為我們收尾,我們只需要坐上去江南的船就行了。」
我震驚地看向他。
他什麼時候跟我爹聯系上的?
還有,要是我走了,我爹怎麼辦?
寧作觀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些:「放心,我已經布置好了,我們一出宮就在東宮縱火,做出我們假死的假象,不會牽連到你九族的。」
說著,我們還真就走到了出宮的側門,同行一路的侍女突然行禮道:「二位貴人,奴婢只能跟到這里了,娘娘有言,一位是故人之子,一位是骨肉至親,二位出宮后能平安順遂,就是對她最好的回報了。」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寧作觀的臉猛看,手下一用力把他掐得嗷嗷叫。
寧作觀忍著痛掏出兩塊腰牌,侍衛只看了一眼就放行,直到回頭看見那座巍峨的宮殿越來越遠,我才接受了我們出宮像空氣一樣簡單的事實。
「你到底是誰?」
「我是秦始皇。」
我又掐了寧作觀一把。
「尤聽雪,你寧愿掐我也不愿意相信我是秦始皇?」寧作觀倏地掏出一只眼熟的白毛耗子,「鼠鼠我啊,真的好心痛。」
我驚訝道:「你竟然把它給帶出來了?」
寧作觀深情地說:「這是救命恩鼠,以后我們要像對待我們的孩子一樣對待它。來,枝枝,給你娘叫一聲。」
枝枝「吱」了一聲。
我感覺逃出宮后,寧作觀壓抑了太久的本性已經開始癲起來了。
他不愿說,我也不逼他,但我心里已經有了猜測,許貴妃宮里有寧作觀的畫像,我猜那并非寧作觀,而是哀太子。
當年哀太子暴斃,得利者是當今圣上,想必另有隱情。
所以,他明明有公主庇佑,卻還是那麼想逃。
14
我們剛到江南,就聽說京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先是安樂侯殿前失儀,冒犯掌印大人,污蔑公主,被皇帝打入天牢。
公主受其連累,閉門思過。
而東宮起火燒死了太子的下堂妻和安樂侯世子的小事,也就無人在意了。
我和寧作觀裝成一對平民夫婦,在西湖邊買了個小院子生活。
我和寧作觀已經裝習慣了,又擔心有一天被皇帝他們找到,決定還是繼續裝聾作啞。
因為我嫻熟的吃瓜技巧,我一躍成為整條街最受歡迎的人。
上到隔壁陳寡婦有幾個相好,下到夫子家的小屁孩今天又挨揍了,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沒有風險,還能吃瓜,這不比宮里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