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城破,叛軍就可以北上直取京城。
危難時刻,霍夫人以死相逼,求霍老將軍讓她留下來做誘餌。
「將軍!妾身今生能做你的妻房已無憾,唯放心不下小女喜君,她才剛成親啊!您要活著回京,替妾身看著她!」
霍夫人在孤城上被萬箭穿心而死。
霍家大郎為保護孤城百姓撤退,只身留下來阻擋追兵,戰死峽谷。
霍二郎逃出生天,尋找援軍時中了埋伏,從此希望徹底斷了。
只余下一個霍老將軍,從血泊中扶起戰旗,殺回孤城。
敵軍都想捉住這當世第一名將,好一戰成名。
孤城內殺紅了眼。
然而霍老將軍卻也只是以己為餌罷了!
此時百姓已經撤離,三萬敵軍都在城內。
霍家軍點燃了孤城。
門外埋伏的將士,鎖死了每一個城門。
44.
我問腳下的瑟瑟發抖的靜虛:「這出戲好看嗎?」
靜虛臉色慘白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你們不是說侯府有妖嗎?我就給你們看看咯。」
靜虛立刻道:「他們不是妖!他們是為國戰死的英靈,早已功德圓滿……」
說完這句話,她閉嘴了。
半晌,她跪在了地上。
「祖師,弟子知錯了。」
我想了想,隨手召來坤玉劍。
「去吧。」
靜虛背著劍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頭頭又跑了出來。
「她拿著鎮國之寶跑了啊?還回青云觀嗎?」
我搖搖頭:「不回了。」
其實青云觀早就不如當年了,與凡塵皇權勾連太深,一代不如一代,都是蠢出生天的貨色。
靜虛是青云觀的門面。
可她的人生,實在不該做別人的門面。
她要懂的是非,應該是她眼見的是非,而不是別人來告訴她。
大道要成,最應該成全的,是自我。
45.
青云觀最厲害的道士跑了。
侯府的「妖」也顯了形。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當年霍氏戰死孤城。
「只留下兩個女兒啊,哎。」
「若是霍夫人知道,她到死還在掛念的小女兒,竟遭陳世美騙了婚……」
「聽說前些日子霍縣主差點死在侯府,是因為這個,才惹得霍家英靈顯形,要收了那畜生吧。」
「這是真的,宮里來的車馬我都看見了。」
越說,證據就越齊全。
前頭侯府為了敗壞霍氏的名聲是傳了不少話出來的。
包括之前霍氏生了嫡長子以后就傷了身子,不能生養了,說她耽誤了侯府的子嗣繁衍。
這些也被舊事重提,當做孫瀕要殺妻的理由。
甚至,街頭巷尾,都擺滿了路祭霍家軍的食水。
而且長長久久,百姓對霍家軍的懷念竟愈演愈烈。
46.
我依然守著塌了半邊的鬼屋侯府。
霍氏又來見我。
「我看我那皇帝姐夫,再也編不出能蠱惑人心的話來了。」
當年的事情到底是證據不足,無法定死罪,孫瀕判了奪爵抄家。
流落街頭行乞為生的路,他還要再走一遍。
不過最讓霍氏開心的是,再沒有人說什麼情深不情深的鬼話了。
再提起倪歡和孫瀕,她是受害者,他是殺人犯。
我仔細端詳她的臉。
霍氏的氣色好了很多,從侯府出去才幾個月,竟已經從一個病秧子,直接變成完人了。
她這陣子一直和她姐姐在一起。
朝中都知道帝后失和,斗得風起云涌。
可大約,皇后并不在劣勢。
否則無法把妹妹養得這麼好。
我正想著,霍氏就提了霍皇后。
「也有人說我姐姐挾先人的功績立自己的名聲……」
我聽了都笑了:「本就是你家的先人,你們不用這名聲,難道給別人用嗎?」
霍氏想了想,點頭:「也是。」
她說霍皇后想見一見我。
我笑了一下:「不見。」
霍氏:「……你到底是下山干什麼的來著?」
我說:「帶孩子。」
47.
頭頭終于長成了。
她已經完全開了智,能控制自己不會走著走著就把頭掉下來。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教她東西,說一遍就行了。
她甚至在我睡著的時候飛回山里去,精準找到了自己的身體接上了,然后又找下山來。
竟然沒迷路。
半生癡纏愛恨,飄零孤死老墳頭。
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說:「頭頭,你該隨我回去好好修行了。」
她說:「……我必須叫頭頭嗎?」
我說是的。
48.
秋后,孫瀕被趕出侯府,流落街頭。
孫景作為勇烈侯府血脈,倒是沒有被連累。
只是當時有個兩個機會擺在他面前,一是跟著他母親走。
霍氏說:「你若是洗心革面,從此下定決心苦讀,我便還認你。」
二是皇帝也說,可以讓他自己開府為爵。
他選了皇帝。
霍氏去找了他幾次,還被他辱罵了一番。
她只能嘆氣,最終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子。
而孫瀕,則每日守在皇城外乞討。
他對路過的每一個人說:「縣主甚愛我, 只要我改過了,她便會接我回去享福。」
路人只是嗤笑而過。
49.
早期的時候,頭頭每天下山去,用隱身術跟著他,訓練自己吸食精魂的本事。
只等功法一成,就要結果了他。
可后來功法成了, 卻沒下手。
我問她為何。
她說:「這樣看著他比較有趣。
」
我心想,能有多有趣?
于是我就經常悄悄跟在頭頭身后去看看。
主要是擔心這小妖執念難消。
50.
頭頭現在每天練習飛頭的路線就是下山去找孫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