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身份是個奴婢,行為又不能太像個奴婢。
那六年間,在偌大的國公府,我孤單極了。
丫鬟們不敢接近我。
其他少爺小姐們瞧不上我。
我唯有三爺一個人。
他陪著我,我陪著他。
三爺不在的時候,我只能枯坐著等他。
只有他回來了,才有個人能陪我說說話。
有一次,新來的一個花匠不了解情況。
他紅著臉遞給我一盆小雛菊:「前些時候見妙姑娘夸贊這雛菊養得好,這盆就放在你屋子里賞看吧。」
我沒接,只是道了聲謝。
三爺知道了,把那個花匠喊來。
他溫和地笑道:「你若是看上了妙妙,我可做主,把她許給你。」
花匠大喜過望,磕頭:「奴才謝三爺成全。」
我那個時候,腦子不知道忽然犯什麼軸。
我也跟著跪下說:「謝三爺。」
三爺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陰沉沉地怒了。
整個國公府的雛菊,全讓他砸爛了堆在院子里。
他讓我光著腳,踩在花上。
花梗刺得我腳底生疼,我也沒吭聲。
三爺不發話,我就一直踩著花梗走。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走過來把我抱起來。
三爺把我帶到他的溫泉池子,親自為我洗腳。
腳上的花瓣,沾著血,一點點地在溫熱的水里暈染開。
我悶聲不吭地坐在邊上,任由他握著我的腳。
他的手一向很冷,我不喜歡那個溫度,卻只能強忍著。
腳實在是疼,我咬著嘴唇,落了淚。
「我沒說什麼,你倒是先哭上了。」三爺看了我一眼。
我低著頭悶聲說:「泥人也有三分性子,三爺不愿意讓我跟了花匠,直說便是,何必這麼折磨我?」
三爺沒說話,他嫌身上沾了花瓣污濁,進了池子里泡著。
我的腳還在他手里攥著。
三爺捏著我的力道越來越大,我不適地往后躲了一下。
他噌地一下,把我拉下水。
我們兩個那麼貼著,我一下子就知道他怎麼了。
我震驚了。
這些年三爺房里一直沒有人。
這事兒,也從沒人敢提。
我懷疑他是早年吃藥吃壞了身體,所以不行了。
怎麼忽然間,就好了呢。
三爺不說話,我也不敢吭聲。
他把我抱起來,放在池子邊上,然后用衣服罩住了我。
三爺溫軟的唇,貼在我的腳面上。
我捏著衣服,一句話都不敢說。
搞了半天,他不是不行,是性癖奇怪。
過了很久,三爺從水里出來。
他往地上一躺,說了一句:「今日的事兒要是你敢說出去,爺就掐死你。」
4
高高在上的陸三爺,接受不了自己是個舔狗的事實。
我心想,他抓著我的腳揉捏的時候,可是爽得很。
清醒過來了,翻臉就不認人。
他嫌我刻意勾引,嫌我身份低賤。
那陣子,三爺刻意冷落我,害得我被其他丫鬟小廝欺負。
我原以為那事兒發生以后,三爺會放我出府。
可我想錯了。
朝廷要派他去江南當差。
他臨走前擺了我一道。
三爺狀似無意地說道:「算起來,你已經年滿十六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怕他把我帶走。
三爺又說:「明日我要去江南任職,少說要離開兩三年。」
我立馬憂心地說道:「三爺要出去受苦了。」
「還是你心疼我。」三爺輕撫著我的頭發。
半晌,他問我:「可愿做我的貴妾。」
我心里的警報作響。
這是一道送命題。
我想了想,輕聲說:「我不做妾。」
三爺的眼里,有一瞬間的不悅,又有一瞬間的欣慰。
我知道,我賭對了。
若是我滿心歡喜地答應做他的貴妾。
他絕對會對我棄之如履。
三爺不喜歡我做一些低賤的姿態。
本來他悄無聲息地走了,也無人在意我。
契約一滿,我就能出府了。
可他偏偏提了要我做貴妾。
我的分量,在老夫人眼里一下子就不同了。
老夫人親自開口,讓我去她身邊伺候。
三爺來辭別,老夫人讓我站在屏風后面聽著。
她故意說:「既然你看上了沈妙那丫頭,我出面給她家下聘禮,抬了給你做妾。」
三爺卻笑了一聲:「在這個死氣沉沉的陸家,沈妙是個難得的活泛人兒,讓我瞧了便覺得心里舒坦。所以這些年,我樂意寵著她,不讓她為奴為婢。不過是一個養著逗弄的小玩意兒,母親不必為她費心。」
老夫人說:「那便讓她跟你去江南,伺候你。」
三爺搖搖頭,笑得有些玩味:「她的心不在我這兒,強要了也沒意思。早晚有一天,她會真正地向我低頭。我走了,派個嬤嬤好好教教她該怎麼做一個奴婢。讓她吃些苦頭,等我回來,她的姿態才更柔軟。」
我站在屏風后,聽著心里毫無波瀾。
他陸三爺,本就是這麼一個喜歡玩弄人心的賤人,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真以為,這五年來,他疼我、寵我,就能讓我對他心悅誠服?
不可能的。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靈魂有多自由。
等三爺走了,老夫人嘆道:「出來吧。」
我哭著跪拜在老夫人面前:「沒想到三爺對我,竟然全是做戲,從今往后,妙妙就仰仗您了。」
老夫人愛憐地說道:「等你三爺回來,你若真能籠絡住他的心,也是好事。
」
她這話是暗示我,我就算做了三爺的人,也是她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