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鼻子一酸,強忍著不落下淚。
「阿照,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堂堂正正地告訴別人,你姓溫,是溫巖之子,溫照。
「至于其他的,切莫再提了。」
齊瑄仍是來找了我。
茶樓包間里,他坐在我對面,問我近來如何。
我坦然與他聊了這些年的經歷,聽他講在西陲各城的趣事,約莫兩刻鐘的時間,仿佛又回到了我的小面館。
許是邊陲歷練,他成熟了許多,如今舉止沉穩,談吐從容。
「阿照如今在翰林院任職?」
「是。他很爭氣。」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終于還是問到這里,我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齊瑄,我是身處漩渦之人,實非良配。」
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昔日情誼,也祝你早覓良人,朝樂暮安,享盡人間之福。」
對不起齊瑄,正因我身處漩渦,前路未卜,才更不能拉你下泥潭。
齊瑄再也沒找過我,他回京述職一個月后又啟程回了西陲。
10
正值初冬時節,外面下著蒙蒙細雨,孟照休沐,與我一同在屋里煮熱茶,烤板栗和蜜橘。
「阿姐不去送送?」
我瞪他一眼,他自覺地閉了嘴。
我仍嫌不夠,手里剝著蜜橘的橘絡,假裝抱怨道:「阿照,你長得太招人了,京中許多夫人總跟我打聽你,當真是讓我應接不暇。」
孟照垂著眼睫,微微勾了勾唇,像是自言自語:「快了。」
我沒聽懂,「啊」了一聲。
他抬起頭,眼底泛著笑意:「我說,阿姐哪里是煩惱,在花泉縣阿姐數著錢可開心了。」
本來準備遞給他的橘瓣被我一口吃掉,一臉憤憤:「人家姑娘來吃面就那麼一點點心愿,我還不得多讓你露露面?」
冬季快過完時,我明白了孟照說的「快了」為何意。
除夕,孟照受邀入皇宮參加除夕宴,他還帶上了我。
我有些忐忑:「這于禮不合吧?」
孟照將一套精致的釵裙遞了過來:「皇上允了的。」
咦,皇上還知道有我這個人?
「放心,阿姐只管吃飯看表演就成。」
表演?我倒是聽說宮里的宴會總有人要表演,我狐疑地看著他:「我可沒準備什麼才藝。」
孟照一臉無奈:「阿姐,你今晚就當去茶館看戲。
「絕對精彩。」
11
大年三十晚上,坐在皇宮的福盈殿中,一切如孟照所言,我只管吃飯看表演,他負責與王公大臣推杯換盞,客套家常。
然而就在快到子時時,殿中忽然騷亂,一群披著甲胄的士兵將福盈殿團團圍住。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持長劍,緩步走進殿中,立時有官員怒斥:「慎王,你想造反嗎?」
慎王輕蔑地笑了一聲:「這是我嚴家的天下,父死子繼,我何須造反!」
皇帝摔了酒杯:「放肆!」
「摔吧,父皇,再多摔幾個,很快你就沒有機會了。」
皇帝赤紅著雙目:「嚴澹,朕待你不好嗎?你為何如此!」
慎王眼睛里露出嗜血的殺意,讓他整個人面孔都有些扭曲:「父皇,我早就勸你把西陲的那幾個胡部滅了,你偏偏不聽,口口聲聲說勞民傷財,我大雍朝在你手里這麼多年,有何長進?
「我知道,你老了,打不動仗了,那我來替你打!
「我嚴澹會將我大雍的版圖擴展到歷史之最,我會是大雍最偉大的帝王!」
他掃視了一圈席下的妃嬪大臣:「至于你們,反正都是我嚴家的臣,等老皇帝歸西,你們還是得效忠于我。
」
陸續有大臣起身厲斥:「陛下愛民如子,功績卓著,豈是你這種亂臣賊子可比?」
「我等只侍奉良主,絕不與你這樣的逆賊為伍!」
「臣今日哪怕在這大殿上血濺三尺,也誓死追隨陛下。」
慎王臉色陰沉,提著劍幾步就到了幾位大臣的面前。
「嚴澹!」
皇帝厲聲制止他:「這宮里三千御林軍,你有多少人,真以為自己能得逞嗎?」
慎王聞言仰天大笑,指著自己的人:「你以為我只有他們?
「趙郡王何在?」
另一隊士兵涌進了殿中,為首的男人抱拳道:「殿下,我們的人馬已在城下,隨時聽候指令。」
慎王得意地望著皇帝:「你以為還有什麼御林軍?你問問統領張良儀,他是誰的人?」
皇帝已經坐回了龍椅,平靜地問慎王:「這朝廷,到底藏了你多少人。」
嚴澹得意極了,狀若瘋癲:「父皇,兒子十五年籌謀啊,十五年!難道不應該嗎?」
「澹兒,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你迷途知返……」
慎王已手起刀落,砍下了方才一名大臣的頭顱。
立時人群驚亂,卻不敢亂動,個個噤若寒蟬。
皇帝氣極,指著門外怒吼道:「張良儀!告訴他,你是誰的人!」
張良儀站在福盈殿門口,朗聲道:「我自是陛下的人。」
慎王和趙郡王詫異地回頭望著張良儀,張良儀一揮手,御林軍出現在福盈殿的各處,包括門外也列好了隊形。
「出了你這個亂臣賊子,乃我大雍之殃!我大雍的江山如何能交到你手中!」
慎王很快鎮定下來,拿劍指著皇帝:「別高興得太早,京城外……」
張良儀目露不屑,直接打斷他:「威遠將軍前幾日已回京,此時他率大軍正守在城門口,請君入甕。
「殿下那些兵馬,還不夠徐將軍的士兵操練。」
慎王看向趙郡王:「徐之遠不是一直在西陲嗎?他怎會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