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半夜驚醒,發覺掌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就躺在身側,便再也無法安睡,只能睜眼到天亮。
日復一日的勞作,休息,時間飛快流逝。
領到第三月的工錢后,我上街去糕點鋪買點蜜餞零嘴。抱著三個油紙包途經城門,意外聽了幾耳販夫走卒的小道八卦。
太子借失蹤的契機設下陷阱,誘敵深入,一下拔除了朝堂好幾個貪官反將。
三日前,陛下特意舉辦了慶功宴,想當場賜婚,結果太子膽大包天直接拒了,氣得陛下又把太子禁了足。
禁足?
我回想了下那個昏庸皇帝的模樣,的確像是會裝腔作勢逞兇肆虐的廢物。
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離開。
太子如何,皇家如何,都與我再無瓜葛了。
又過了數月,省吃儉用的我辭了脂粉鋪的雜活。
拿著一筆小小的本錢,開始自制養膚的雪花膏。借著腦子里ťù₀僅剩的一點現代知識,勉強做出幾罐成品。
為了盡快回本,我拎著籃子去了集市,用較低的價格瘋狂給路過的婦人推銷。用低價快銷的方式迅速回本,積累口碑。
經過我改造的雪花膏清爽不油膩,保濕補水還帶著花香。
很快,我擁有了第一批忠實顧客。等到初步打開市場后,饑餓營銷上場了。
傳統的脂粉鋪子實體經濟,哪里能和現代層出不窮的營銷手段相比?
不過半年,我攢夠了啟動資金,從只能干累活臟活的小伙計,搖身一變成了新脂粉鋪的老板。
在云蓮城,我買下了宅院,請了兩三個伙計,逐漸小有名氣。
也漸漸放寬了心,不再擔憂那位遠在天邊的太子殿下。
但俗話說得好,一旦你以為人生如意順遂了,就會有更大的難關在前頭等你。
逃出京城的七個月零五天,我再次得知了裴翊禮的近況。
國舅倒臺,皇上病危,太子代掌國事。
10
這個消息,卻是另一個男人親口所說。
看著門口假裝偶遇的紈绔公子哥,我實在沒忍住,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蔣大偉,別擋在門口當看門大黃狗!」
被罵成狗的蔣大偉當場氣得跳腳,扭著五大三粗的壯碩身子,兇神惡煞地攔住我,拿爪子指著我鼻子:
「我呸!眼瞎的娘兒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爺可是當今太子殿下的遠房表弟!」
「不識貨的東西,等爺的表哥登基,你哭著求爺當小妾,爺都不搭理你。」
我是萬萬沒想到,有人臉皮能厚成這樣,比城墻還堅不可摧。
這云蓮城里,蔣家只是個祖上出過舉人的所謂門第,靠著那點僅剩的家產和名頭,在城里為非作歹。
敢這麼攀扯太子,無非是覺得天高皇帝遠,管不著。
「我管你是誰表弟,再不出去我就叫護院把你打出去!」
一提護院,氣勢洶洶的狗熊立馬慫了。叫囂著要喊家里的護衛,腳下跑得飛快。
我冷哼一聲,張羅伙計們開鋪營業。
剛清算完上月的收支,門外突然走過一隊行列整齊的士兵,個個身披盔甲,手持利刃,氣勢冷肅。
目光觸及那鐵血軍隊的瞬間,我的心開始怦怦亂跳。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似暴風雨前的潮濕風聲。
不安的情緒籠罩頭頂,讓我一整日都提不起精神,恍恍惚惚,一連摔了好幾個瓷罐。
第二日,城樓的公告墻上張貼了一張告示。我沒敢去,只聽說是尋人的,還有女子的畫像。
派護院去看了眼后,聽著他描述的具體五官,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裴翊禮來找我了。
在他徹底掃清了障礙,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后,他仍不愿放過我這個小小侍妾。
幸好,開鋪子后,因容貌過盛,出了好幾回亂子。我便日日戴面紗,減少了拋頭露面的次數。
趁著云蓮城里的百姓,還未將畫像與我這個脂粉鋪老板聯想起來。
我簡單收拾了點行李,預備明日夜里,借著夜色去連山里的村莊避避風頭。
但這日夜里,我剛背上包袱準備鎖門,就被不速之客堵在了院子里。
空地上,醉醺醺的蔣大偉漲紅著臉,瞇成一條縫的死魚眼里,擠滿了惡心好色的臟東西。
搓著粗糙的大掌,一步步朝我靠近。
「嘿嘿,美人兒,你就從了爺吧?」
「進爺的后院兒,在床上好好伺候爺……」
肥豬猴急得連許好處都來不及說完,就猛地撲過來。我下意識抬腳踹過去,沒想到這混蛋反應非常快,一把抱住我的腳踝。
頓時,被臟東西沾染的感覺讓我想吐,激烈掙扎著想喊護衛。
可白日,我打發那些護衛放了假,這會院里壓根沒人。
眼看那狗東西的手即將拽住裙擺,我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心一橫打算直接刺下去。
撲哧一聲,刀劍入體的聲音傳來,卻不是我動的手。
下一瞬,身體落入一個熟悉的,散發著冷香的懷抱。頸窩處,附上一張微涼的唇。
「娘子可叫孤好找啊……」
11
顛簸的馬車車廂里,裴翊禮端坐在小桌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素手捏了塊桃花酥,遞到我嘴邊,哄人的肉麻話張口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