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家人統統白了臉色。
宣陽侯是個什麼身份,皇家末枝而已。鎮南王雖「病逝」,可老王爺尚且坐鎮西南。皇帝收去了虎符,收不走西南的人心。他還不敢得罪鎮南王府。
我要拿走陶元青的孩子,又有何難?
果然,皇帝悠然開口:「宣陽侯世子妃,既然王妃喜愛你家孩子,你且將兩個孩子抱去給王妃看一看。」
鄭樂然渾身顫抖,死死攥住乳母的衣角:「陛下……」
皇帝只冷冷看著她。
她又求助般看向陶元青:「世子爺……」
陶元青避開了她的目光:「樂然,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
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涼薄如他,自然不可能為此觸怒天顏。
鄭樂然終于含淚放手。
我在紗屏后望著她絕望的神情,心頭陰鷙且快意。
失去孩子是何等之痛,縱然我腹中骨肉有那樣不堪的一個父親,可當它化作鮮血溫熱地流瀉而出,我還是痛若剜心剔骨。
鄭樂然,這份苦,你也該嘗嘗。
我帶走了其中一個孩子。
三天后,還給陶家一具面目浮腫難辨的嬰孩尸體。
「世子妃送去的乳母失職,竟失手將小世子掉入湖中。王妃立刻叫了太醫,可小世子太過年幼,到底還是沒能救回來。王妃怒痛至極,杖斃了乳母之后,生生哭暈了過去,至今未醒……」
前去報信的宦官拿了我的錢財,自然按我的吩咐繪聲繪色地講給陶家人聽。
「可憐小世子,還不足一歲,從湖里撈出來時臉都腫了,小手小腳都是青紫的。這才剛開春,湖水那樣冷,他小小的一個嬰孩,真不知死前遭了多大的罪。
最可恨就是那個乳母,明明是世子妃和侯夫人親自選的人,卻這般玩忽職守!真是死有余辜!」
是啊,她們送來的人犯了錯,可不怪我。
鄭樂然哭得人都傻了,抱著那小小的尸體一聲聲慘號「我的孩子」。陶元青兩眼發直,還要強撐著謝恩。
因為皇帝憐憫稚子無辜,賜他純和靈童之名,吩咐好生安葬。
其實那具尸體,只是哥哥找來的早夭孩童。讓陶家好生安葬他,也算陶家做一件僅有的好事。
真正的小世子,我已妥善安置。
他此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曾有怎樣的家人,流著如何卑劣的血。
8
事情既然開了頭,我便不會再收起屬于惡鬼的獠牙。
三皇子崔鷙,生性好色,又有房中怪癖,除了謀權奪利,最愛的便是搜羅美女,且最愛良家女子。
宣陽侯既然決定了和他上同一條船,自然少不了幫他安排宴飲作樂。
前世,便是陶元華,借口帶岫月入府探望「生病」的我,將她帶到陶家廂房,給她下了藥,送到了崔鷙床上,又在事后,助他將岫月帶去了三皇子府。
崔鷙對岫月施暴之時,那間廂房,離我被軟禁的院子只有幾步之遙。
每每念及此事,我都痛徹心扉。
她離我那麼近,我卻沒能救她,甚至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她經受了什麼。
而這一世,我從師素商查來的消息中得知,陶元華竟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事。
她是大家閨秀,外表看來端莊大方,骨子里和她那個虛偽的娘一樣,是活生生的畫皮鬼。
崔鷙許她正妻之位,她便心甘情愿為虎作倀,借著自己的女子身份,去結交低門小戶的美貌女子,再在設宴時將她們一個個帶回陶家,送給崔鷙糟蹋。
那些女子身心飽受摧殘,家中又無權無勢,往往落得或瘋或死的下場。
有些女子的家人,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被人害死,還在苦苦尋找她們的下落。
我要讓陶元華和崔鷙,自食惡果!
陶家又一次為三皇子設宴時,我讓哥哥去赴了宴。我帶師素商給我的一名女暗衛郁離喬裝改扮,裝作哥哥隨行的小廝。
陶松昌本就想拉攏哥哥,自然熱情款待。
趁著他們在花廳宴飲,我與郁離迅速找無人處換了丫鬟裝束,混入后院。
正看見陶元華親熱地挽著一名女子進了那間廂房,一盞茶的工夫,又鬼鬼祟祟溜了出來,吩咐門外她的丫鬟:「像以前一樣,去請三皇子。歡喜香呢?給我,我去點上。」
她果真還在做這樣的事!
待那丫鬟走遠,郁離悄然進門,一掌擊暈了陶元華,搜出了她還未點燃的助興香。
廂房中的大床上,正躺著方才那名女子。她口眼都被蒙住,已經被迷暈人事不省。我和郁離迅速將她與陶元華調換,依樣蒙住她的口眼,又把香點上,小心背著那名女子離開。
我讓郁離帶那女子先走,我躲著目送崔鷙進了廂房,很快,里面便響起了他明顯異常亢奮的污言穢語:「小美人,等急了吧?你可真香啊……」
我嫌惡地皺眉離開,換回小廝衣衫,便神色如常回了宴席,附耳告訴哥哥:「成了。」
哥哥點頭,片刻后尋了個話頭:「怎麼不見三皇子?他方才多喝了幾杯,出去時可有人跟著?別出了岔子。」
一時滿桌人神色各異。
我立刻明白,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