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起我都借口:「二狗走了沒多久我便再嫁,那還是個人嗎?」
一天兩天還不顯,時間長了大壯哥便忍不住了。
一開始還是去青樓。
后來,便直接請了女子回家來。
又一天屋里男聲女聲曖昧地糾纏良久,我靜靜站在屋外。
等著一切平息,有女子從屋里慢悠悠走出來。
一開門看見我愣了一下,幾不可察地朝我點點頭,她高聲道:「你個小娘子,怎的不聲不響地,嚇死人了。」
不等我回應,她拍拍胸膛繞過我朝外走去。
大壯哥聽見聲音也草草穿好了衣服,見我進來頭也不抬:「你來干什麼?」
我垂下頭:「公主生辰宴點了鋪子里的烤雞,我須得離開兩天。」
「什麼宴席還得你離開兩天?你走了誰伺候老子……」
不等他說完我放了十兩銀子在桌上。
他一把拿過,眼睛都亮了:「有錢不早說,成成成,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銀子往腰帶兜兒里揣,「正好老子這兩天不得勁兒,有了錢可得好好補補。」
我默默退出去,腦袋里回想起剛來京城時他的背影。
不過數月,竟顯得蒼老了不少。
只是顯然,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臨走之前,我去了趟鋪子,給了王婆婆點銀錢,讓她幫忙照看下鋪子。
不用別的,有客人來買時知會一聲我過兩天便回來便是。
處理完事情,我便坐上了前往公主府的馬車。
自然不知曉我走后,曾有人來鋪子里來過。
只為尋這燒雞鋪的老板娘。
4
當今圣上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喚曰常安,自小便心疼得緊。
恰逢公主及笄,這宴席自是辦得盛大些。
京城里有名的鋪子都翹首以盼著能在宴席上做上一道菜,布上一道景。
只是不知,公主為何獨獨看上了我這說得上是簡陋的燒雞鋪。
不過既然有此殊榮,我便萬萬沒有丟了的道理。
不過未等我大施拳腳,先被叫去了面見公主。
單單叫了我一個。
亦步亦趨地跟在嬤嬤后邊,行至人煙稀少的地界,我上前一步,塞了嬤嬤一個荷包:
「晚輩的一點心意,還望嬤嬤指點迷津,莫嫌寒磣。」
嬤嬤掂了掂分量,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公主近日高興得很,問什麼你實話實說便是。」
知曉了非是鴻門宴,我放下了懸著的心。
到了廳前,公主已經坐在上首了。
「草民拜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
我站起身,卻發覺公主已經站到了我身邊。
眼神不停地上下掃視著,卻未曾有過惡意。
純純只是……
好奇?
我納悶。
不知公主殿下怎的對我這普通人好奇上了。
未等我想明白,她清了清嗓子:
「你便是那燒雞鋪的老板娘?」
我福下身子行禮:「回稟公主殿下,正是草民。」
「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公主殿下在一旁嘀咕許久,才又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草民王念初。」
王念初是我出生之時,父親拿著攢了整整一個月的工錢,請了鎮上最有文化的先生取的名字。
說是取自不忘初心,方得終始之意。
可自我出生,雖說大病不常有,但小病卻從未離過身。
父親擔憂,便找人算了一卦。
那人說這名字不是我們這等平民百姓承受得起的,于是便又給我取了個土名。
喚作二丫。
改名之后,我的身體當真康健了不少,也就一直二丫二丫地叫著。
只是公主畢竟金枝玉葉,二丫難免上不得臺面,便做主說了大名。
公主殿下并未察覺有什麼不對,端詳了我許久擺擺手:「下去吧,去給本公主做道你拿手的燒雞來。」
我俯首退下,行至門口卻與一人擦肩而過。
我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恰逢那人也停下步子。
可未等我抬頭便被公主殿下打斷。
她快步跑了幾步,像只小蝴蝶一般撲進那人的懷抱:「承言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這才驚覺方才自己竟差點做了傻事。
顧不得別的,我慌忙退下,未曾看到那人盯著我離開的方向良久,問道:「常安,方才那人是誰?」
「啊,一個鋪子的老板娘。」
「她姓甚名誰?」
「我想想,好像是叫……王念初!」
5
那天的燒雞終究沒有做成,因為公主那晚并沒在府里用膳。
在客房里歇息下來,我靜靜聽著老板娘們聊些家長里短的事兒。
只是這討論中間,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藺小將軍。
我插嘴:「你們知道藺小將軍全名叫什麼不?」
有個人思考了思考:「好像是叫……藺承言。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笑笑:「好奇。」
「什麼好奇,我看王老板也是春心萌動嘍!」
任她們調笑我也只是笑著應聲,不曾反駁。
她們不著趣,這事便算是揭過去了。
藺承言……
承言哥哥。
看來外界所傳公主與小將軍的事情并不假。
怕是等明天及笄宴后,皇上的賜婚圣旨便要下來了。
我翻了個身。
不過跟我無關。
我算了算日子,清算的時候也要到了。
6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晚間提到的藺小將軍讓我想起了那場戰爭,當晚我又夢到了二狗。
二狗起初并不叫二狗,準確來說,他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