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你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為了穩住小孤山上那群畜生,你將他們的女兒獻給那幫畜生糟蹋,連女童都不放過。這是你欠他們的。」
吳越秀大叫一聲,暈死過去。
我慢慢走到牢門邊,坐在地上:
「你們出來吧。」
15
李連誠、李攬月和秦夫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秦夫人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李連誠和李攬月也是眼眶通紅。
「兮兒,兮兒,娘對不起你啊。娘把仇人的女兒養在身邊,卻讓你受了那麼大的罪。」
秦夫人撲倒在地,雙手抓著牢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都是娘該死。嗚嗚嗚……」
李連誠蹲下身,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都是爹的錯。是爹當年抄了那賊窩,才給你帶來了災禍。」
李攬月跪在李連誠的身邊:「兮兒,哥哥錯了。上次哥哥見你,不該對你胡說八道。」
我從袖子里又摸出一粒藥丸,塞進嘴里。
「兮兒,你吃的什麼?」
「兮兒,你別想不開,爹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妹妹,你別做傻事,我們全家都等著你回去。」
我沖他們笑笑:
「爹,娘,哥哥,兮兒不怪你們。怪只怪兮兒親緣淺薄,無福消受父母之恩。
「兮兒只求下輩子能做個父母雙全之人。」
我由坐改跪,沖他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兮兒最后求爹娘為兮兒保留個全尸。」
話落,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在地上。
意識陷入黑暗前,我聽見他們在大喊:
「兮兒,兮兒,你怎麼了?」
「兮兒!」
「來人,快打開牢門。」
最后一聲聲嘶力竭:「小九!娘子!」
齊天木,他終究還是來了。
16
小孤山的旁邊是白云山,那山的山尖尖直接頂進了云堆里。
十歲那年,吳越秀突然解開了我脖子上的鏈子,讓我進出小孤山傳遞消息。
之所以讓我去,是因為旮旯村年滿 13 歲的女娃子都被送進了小孤山做工,她沒人派遣了,只好放了我,讓我跑腿。
旮旯村的男人、女人和男孩子都在田間勞作,我認識他們當中的幾個,因為他們常常偷偷給我饃饃吃。
但我不敢跟他們說話,因為吳越秀會用鞭子抽我。
小孤山上的男人我更是看都不敢看,他們不但個個兇神惡煞,還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其實我知道那是什麼眼神。
吳越秀的情夫杜云龍經常用這種眼神看我,但我全身抹的都是豬糞,他下不去手,就去找吳越秀了。
這天,吳越秀又讓我去給杜云龍送信。
我到了小孤山,直接去了杜云龍的住處。
山上的人都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沒人攔著我。
杜云龍的屋門半開著,屋里傳出女子的哭喊聲,屋外幾個男人探頭探腦向里面張望。
我沒敢進去,躲在一個角落里,想等杜云龍出來后再把信給他。
一個男人發現了我,他扯著我的脖領子把我拎到房門口,沖著里面大喊:
「統領,小糞球又來給你送信了。你可快著點。」
好一會兒,杜云龍才在女人的哭喊聲中吼了一句:「把信拿進來。」
我把信遞給拎著我的人,他卻一把把我推進了屋里。
我低著腦袋,瑟縮著走進去,把信放到桌子上,轉身就走。
「小糞球,我是薛玲玲,叫我爹來救我!」
啊——
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加快腳步出了房門,杜云龍的聲音從門內傳來:「站住。
」
我拔腿就跑,門外的人卻一把攔住我。
我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他一巴掌打得我鼻子躥血,不得不松開嘴。
杜云龍赤著上身,只著一條短褲,從屋里走出來。
「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吧?」
我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滾吧!」
我立刻跑起來。
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統領,人死了?可千萬別啊。這才剛送來,兄弟們都排隊等著呢。」
杜云龍不耐煩地吼道:「滾!滾!老子玩完了,自然輪到你們。」
我一口氣跑下了小孤山,又一口氣跑上了白云山。
白云山上常有野獸出沒,對旮旯村的人來說,是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可對我來說,卻是唯一能讓我放松的地方。
我爬上一棵老樹,躺在樹杈上,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天上的白云。
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聞不到身上的豬糞味,滿鼻腔都是樹木特有的芬芳。
薛玲玲,是村長薛大樹的小女兒。
在我之前,她是那個往小孤山送信的人。
薛大樹的媳婦給他生了三個女兒,前兩個女兒都在 13 歲后送去了小孤山做工,后來聽說人嫁去了宋國。
這個小女兒半月前滿了 13 歲,也被送去了小孤山。
原來所謂去小孤山做工,就是去被男人糟蹋啊!
別看我年齡小,可我什麼都知道。
拴著我的豬圈就在吳越秀臥房的后窗跟下,每次杜云龍來,他們在屋里做什麼,我都一清二楚。
今天杜云龍從屋里出來時,身上那股難聞的氣味令我立刻就知道屋里發生了什麼。
薛大樹知道麼?
他知道他的女兒和村里其他的女娃子,被送到山上后,都是這樣的下場麼?
薛玲玲要我告訴薛大樹來救她,我要告訴薛大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