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安,我知你現在不愿認我。」
「但是祁崢實非良人。」
「你放心,今日,我定能護你出去!」
說著,他拉著我的手,就要帶我走。
我卻掙扎得更加激烈。
因為說不了話,嘴里只能發出嗬嗬的叫喊。
重生的邵琰確實變了很多。
若在以前,他不敢對我如何的。
現下里,他一句:「綏安,今日我必要帶你走」就強硬地左手攬住我的腰,右手持劍,欲要強闖出去。
看,他也并非一直在我面前表現得那般沉穩忠誠,還是會有些逆骨在身上的。
所以他明知背叛我會有什麼的后果,他還是為了蕭舒尋做了。
事后還假惺惺地哄騙我:「綏安,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會讓我有事?
那我就讓他有事!
邵琰剛準備帶著我走出殿門。
原本寂靜的門外就響起了三道掌聲。
聲音漸進不過轉瞬。
祁崢帶著人從門外踏入,唇角勾著玩味笑意:「四弟,這是準備帶著孤的側妃,去哪啊?」
邵琰不動聲色地將我推至到了他的身后,玉做的臉上眉目漆漆,森然一片。
14
在蕭氏滅國的那天,亂軍沖入了皇城,在宮里燒殺搶掠的時候,邵琰也曾這麼將我放在了他的身后。
他抓著我的手用力到骨節蒼白。
腰、背、胳膊,沒有一處沒有傷。
他帶著我一路突圍,殺到紅眼。
到最后與祁崢大軍對立的時候,他都仍舊鐵骨錚錚地不曾妥協。
可是啊......
可是他見到了蕭舒尋。
在他牽著我微微發顫的手里,他問我:「殿下,如果拿你換整個胤都的百姓,你會不會恨我?」
他還挺會給自己找借口的。
想拿我換蕭舒尋,卻用胤都來威脅我。
就像現在,同樣類似的場景,同樣的那批人。
在沒有蕭舒尋的選擇上,他依舊裝作忠心,裝作不曾背叛,裝作從未發生。
那怎麼能行?
我可是很記仇的。
面前的邵琰單槍匹馬,苦苦支撐。
雙拳難敵四手,他一直落于下風,又是遍體鱗傷。
但像是天意注定,原本圍在祁崢身邊的守衛亂了陣勢。
邵琰抓住機會,直驅而上,劍鋒凜冽,對著祁崢而去。
我低頭看著他牽著我手腕的手,勾了勾唇。
轉腕,用力,抽身脫離。
在他驚慌地想要再次抓住我的時候。
我跑向了祁崢,擋在他的身前,面無表情地抬手。
【你要是想殺他,先殺了我!】
邵琰的劍離我寸許,定在了原地。
他用一種近乎空洞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是不敢置信,我為了祁崢,擋在了他的劍前。
可那又如何呢?
到他松手劍落,被一擁而上的禁軍按倒在地上時。
邵琰不甘地啞聲問我:「綏安......為什麼?」
為什麼?
我也想問你為什麼。
可那都不重要了。
余光瞥見東南方外墻一個黑影閃過,我與祁崢對視一眼。
戲,終于要開場了。
15
邵琰被禁軍從后壓著跪在地上。
他抬頭看著和祁崢并肩而坐的我,終于明白了現在的情形。
他有些焦急地掙扎:「綏安,他不能信!」
「哦?」我放下手中的茶,眉頭微挑,冷笑道:「那能信你嗎?」
太久沒有開口說話,我的聲音還尚且喑啞,但足夠邵琰聽得清。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扯開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綏安,你終于肯對我說話了。」
是啊,我終于說話了。
曾經的邵琰用命幫我守著這個秘密。
重生后的邵琰又期待著我打破這個秘密。
我從座椅上起身站起,拿起他被收繳起來的那把劍。
這把劍的名字叫摧山。
是我起的。
我曾希望邵琰能夠撼山而出,永世翠微。
而現在,我將這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邵琰,你將我獻降的那天,有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邵琰怔愣地看著脖頸上的劍。
不知道他腦海里想了什麼。
竟任命地閉上了眼,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樣。
「綏安,我還給你。」
這倒是把我給逗笑了:「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用還這個字。」
我將劍擲于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邵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年救了你。」
邵琰猛然抬頭,徹底慌了分寸。
16
那句話就像是剜向心臟的最后一刀,讓邵琰頹敗到沒有了生機
祁崢將他關進了詔獄。
審問的過程格外順利。
祁崢問什麼他說什麼。
當問到為何會選蕭舒尋而將我獻降時。
他沉默了許久:「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
「無法控制自己?」
祁崢將話傳給我后,我失笑地跌坐回了椅子上。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任誰說這句話我都會覺得很合情合理。
唯他邵琰,格外諷刺。
因為我告訴過他關于蕭舒尋的事。
我曾告訴過他,蕭舒尋是這個世上的主宰。
告訴他,在面對蕭舒尋的事情上,幾乎所有人會在瞬間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想法的行徑。
所以我讓他一定要控制好自己。
一定不要被蕭舒尋所迷惑。
是,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強人所難。
聽起來他是有些冤屈在身上的。
畢竟當一個人的所思所想被所謂的規則強行操控時,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擺脫迷障。
我為何就要這麼要求邵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