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來看吶,我媳婦就是用了這黑心鋪子的東西,臉都要爛光了。」
在他身邊,站著一個瘦弱的戴著面紗的女人。
像是為了配合男人的話,女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紗。
露出一張紅腫生瘡的臉,甚為可怖。
眾人頓時被嚇了一跳。
原本想進紅玉坊逛逛的人,也停下了腳步。
遲疑地看著我。
很快人越聚越多,譴責我的聲音也多了起來。
「你這小娘子,竟是這般黑心黑腸的,如今將那婦人的臉害成這樣,還不趕緊關門賠錢?」
「怎麼辦?我也用了這玉容散,臉不會也要爛了吧?」
「這種黑心掌柜,就應該抓去報官,李大人一定會為我們討個公道的!」
……
見輿論已經開始出現一邊倒,那鬧事的男人忍不住得意了起來,叫囂道:
「小娘子,念你孤身一人開個鋪子也不容易。你要是今日就關了這紅玉坊,再賠給我一千兩銀子,當作我媳婦的醫藥費,此事我便不與你計較。」
那你還是計較些吧。
我故意等人聚得多了,才開口道:「于二哥,你有何證據來證明你家娘子,是用了我鋪子里的東西,才爛臉生瘡的?」
那膀大腰圓的男人聽到我喊他「于二哥」,先是一愣,半晌后才問道:「……你認識我?」
我微微Ṫű̂⁹一笑,揚聲道:「我不僅認識你,還認識你的同胞兄長于德誠。他不是在西街開了一家胭脂水粉鋪子嗎?」
聽了我的話,原本譴責我的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自家大哥開了胭脂鋪子,他媳婦反倒去別人家買這些,也是奇怪……」
「難不成是故意來找事的?自從紅玉坊開了后,那西街的生意是淡了好多,我都不大去了。
」
……
于二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話。
他頓時急得漲紅了臉,拿出一個白瓷瓶舉到眾人面前。
「我媳婦就是用了她家的玉容散,才爛了臉!」
他家娘子在一旁,哭了起來:「就是用了這勞什子玩意兒,我的臉才毀了。」
這時,隔壁茶館也開了門。
云瓊走了出來,啐了她一口道:
「一大早就在老娘門口哭,找誰晦氣呢?這玉容散,老娘用了兩個月,臉都沒爛,偏你爛成這樣?」
那于二哥的媳婦聞言,哭得更厲害了:「你就是這紅玉坊的托兒,臉當然不會爛了。」
看著這夫妻二人,我只覺此處缺他們一座戲臺。
我問道:「于二哥,你手中的白瓷瓶可否拿給我瞧瞧?」
那于二冷哼一聲,將手中白瓷瓶丟給我。
在他看來,玉容散用的也是這般大小的白瓷瓶,能有何區別。
我卻在接過后摸了摸瓷瓶的底部,然后道:「這不是我鋪子里的東西。」
于二瞪眼:「你說不是就不是?」
我將手中的白瓷瓶底部向上,向眾人解釋道:
「這個白瓷瓶底部什麼都沒有。而玉容散用的雖也是白瓷瓶,但卻在底部刻了一個極為細小的【玉】字。不信在場諸位來店內看下是否如此,或者回去看下曾買過的,一見便知。」
這時,人群中一個本是在看熱鬧的姑娘,從荷包里拿出了前幾日買的玉容散,看了看,道:
「這掌柜的應是沒說謊話,我這瓶確實有個【玉】字。」
云瓊也從紅玉坊的貨架上拿出幾瓶在售的玉容散,一一拿給眾人瞧:
「諸位官人小姐都請仔細看看,我這妹子心實,絕不會做那污糟之事。
」
證據在前,眾人都開始罵起于二和他的妻子。
那于二見勢不好,便紅著臉拽著妻子想要跑。
卻聽前方一人朗聲道:「本官收到檢舉,說此處有人犯訛詐之罪,可有此事?」
35
來人正是李翊。
他面容如玉,神情嚴肅。
青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就像行走的大周律令。
于二見到他,也不敢跑了,連忙道:「李大人,都是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作為當事方的我,在一旁奇道:「于二哥,你剛才還說要我賠你一千兩銀子呢。若是誤會,這誤會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的生意都差點做不成了。」
圍觀的眾人也附和道:「就是,這于二定是見自家生意不如紅玉坊,才唱起這一出的!」
「還好人掌柜的聰明,沒中了他的計!」
……
李翊聽了眾人的話,看到于二的妻子頂著一張腫脹的臉站在那里。
先是上前替于二妻子把了脈,片刻后,看向于二道:
「于二,你可知根據大周律例,犯訛詐之罪,輕則三十杖,重則流放。一開口就要一千兩銀子,你是準備現在就去寒州作苦役嗎?」
于二一聽,愣住了,求饒道:「大人饒命,小民不敢了!」
李翊又道:「你為了誣陷別人,居然敢讓自己的妻子服用青舌蘭?」
青舌蘭是一種長在深山處的藥草,性寒,可治心熱之癥。
若是將其碾成汁液,再煮沸,可使人面部紅腫,嚴重者則會生瘡。
這個我曾聽薛師父說過。
但那于二妻子出現時,我竟沒想到這一點。
幸虧于二摳門,想陷害我,都不舍得花點銀錢買真的玉容散。
另一邊,于二聽了李翊的話,磕頭磕得更厲害了:
「小的一時被豬油蒙了心,還請大人看在小的是初犯,饒過小民這一次。」
李翊沒說饒他,也沒說不饒他,只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