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大一些,哥哥們就帶我去跑馬,打獵。
西北民風彪悍,小姑娘也可以在大街上拋頭露面,我和哥哥們出門久了,慢慢也養成了張揚的性子。
西北十二年時光,直到我和小公爺顧槿澤婚事在即,母親才親自帶我回京。
出門前晚,向來沉默寡言的父親來到我的院子。
「寶珠,這些年,鎮北侯府一直在找尋丟失的嫡小姐,郡主憂思成疾,甚至收養了一個養女在身邊。」
我抿唇犟嘴:「鎮北侯府嫡小姐福薄,死在了六歲那年的夜晚。」
父親張嘴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記住,你身后有父親,有八個哥哥。」
「到上京城,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別怵。我還拎得動刀,你哥哥們也都不是吃素的!」
「誰也不能給我們寶珠委屈受!」
我一把抱住他,任憑眼淚打濕他的衣衫,卻止不住淚:「謝謝您,當年查出一切真相,還愿意幫我遮掩,庇護我,給我一個家。」
「知道我擔心小桃姐姐,還悄悄贖出小桃姐姐,帶到西北來。為她謀夫婿,給她大筆嫁妝,給她撐腰!」
父親瞬間被我弄得手足無措,手撓著頭:「我就是一個粗人,還是你母親聰明,把你打扮成一個小男孩,躲過多少搜查。」
「總之,沒有人能給我傅春山女兒委屈受!」
我重重點頭。
06
一路舟車勞頓,還沒來得及休整,國公府的帖子就送了過來。
母親有些惱:「這顧家怎這般不知禮數?咱們初來乍到,他們不上門拜訪,還下帖子讓我們上門。」
「婚事恐有變故,咱們到時候隨機應變。」
本還在抱怨國公府不知禮數的母親,瞬間坐直了身子:「親事定下六年,小公爺送的東西你的小庫房都快堆不下了,如今婚事在即,怎還會有變故?」
我抿了抿唇:「沒有最好,但您最好有心理準備。」
沒想到我還真是烏鴉嘴。
以往國公爺戍守邊關的時候,國公夫人和我母親關系極其親密,只要我們上門,國公夫人的貼身嬤嬤必定會在門口等候。
而這次,李嬤嬤明明看到了我們身影,卻連眼神都沒給我們一下,只隨意打發了小丫鬟領路。
隨即熱絡地跟剛下馬車的一對母女寒暄。
「郡主娘娘,珍珠小姐,咱們夫人老早就打發我在這兒等著您呢。」
我瞬間定格在原地,眼看著李嬤嬤狗腿地攙扶著郡主娘娘和一位著裝華麗的少女往里去。
十二年歲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她依舊光彩奪目,只是身旁的人,不再是我。
早上的陽光按理說并不刺眼,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眼睛被照得酸澀。
母親悄悄捏了捏我的手心,看著她關切的目光,我才找回自己的神思,我已擁有這世間最珍貴的母愛,我不必羨慕任何人。
我們和郡主一前一后走進去,國公夫人含笑牽起沈珍珠的手,笑意盈盈和身邊人夸贊:「我一看珍珠,就打心眼里喜歡,到底是郡主娘娘會教孩子。」
郡主促狹笑了起來:「您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們珍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老貨,自己愛得不行,還拿我做擋箭牌。」
國公夫人笑得更得意:「說起來還是我占便宜,以后說不準這就是我家的孩子了。」
周圍人奉承聲不斷,郡主嬌笑和國公夫人打趣。
國公府唯有顧槿澤一子,二人露出的意圖已不言而喻。
唯有母親,看著我的神色都是委屈和憤怒。
我只拍了拍母親的手,在這樣的場合,我們沒必要鬧起來。
誰知我們準備息事寧人,沈珍珠卻不愿意放過我。
「你就是從小在西北長大的傅寶珠?」
「鄉巴佬,穿衣服還圍著個絲巾,就憑你也敢宵想澤哥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嗤笑:「你們京城貴女倒是尊貴,張口男人,閉口撒尿。」
沈珍珠氣得面紅耳赤:「你……」
「我什麼?我們西北可沒有吵不過人,只會生氣的慫包。」
眼見郡主神色冷峻,周圍夫人都安靜了下來,國公夫人趕忙把沈珍珠喚到跟前打圓場:「咱們上京城的姑娘,貞靜賢淑,只有那等沒規矩的人家,才會把姑娘教育得伶牙俐齒。」
她話剛落,母親就摔了茶盞:「國公夫人是何意?」
國公夫人也沒想到當著眾人的面母親會摔茶盞,她神色尷尬,囁嚅了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
郡主睨了我和母親一眼:「將軍夫人久居西北,可能對我們上京城的規矩不通。」
母親仿若護崽的母老虎:「與你何干?」
郡主被噎了一瞬,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句話來。
沈珍珠坐在國公夫人身側,面露譏諷:「你們將軍府好大的威風,對我母親不敬,不給國公府面子,難不成帶兵打仗幾日,覺得整個天下都是你們打下來的?」
其心可誅!
沈珍珠心思太毒!
我嗤笑:「太祖都說,女子不可妄議朝政,怎麼,鎮北侯府沒有這規矩?連個未出嫁的女兒都可以對朝廷指指點點?」
沈珍珠兩句話被我堵了回去,郡主再看我的神色越發不善。
「好好好,怪不得人家說你們西北民風彪悍,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