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8
殿中太妃也未曾料到晏清臨會來,正不知道該如何調停,一應女眷又被晏清臨嚇得不輕。
晏清臨現在的做法已經不是逾矩了,他簡直是把皇權往自己腳底下踩。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他和皇帝關系不好了,皇帝到現在沒把他砍了都是年少情分深厚啊!
系統在我耳邊瘋狂尖叫不要再讓晏清臨搞事了,我只能頭疼地自己出手。
我走上前去,干脆利落地甩了宋瑤兩個巴掌,清脆的聲響在殿內回蕩。
「這兩下,其一為在家時你克扣我炭火,讓我險些受涼重病不治;其二為此時,你為一己私欲擾了大家興致。作為長姐管教你,你可服氣?」
宋瑤眼里的怒火都要溢出來了,但晏清臨的存在讓她不敢說話,只能咬唇搖了搖頭。
我這才轉過頭給太妃告罪:「妾身失禮了。」
凝滯的空氣在這一刻才開始流動,那些落在我和晏清臨身上的眼神不再只是忌憚,反而多了些忖度和思索。
我轉身,對上晏清臨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的眼神:「大人是有什麼事要交代我麼?莫要耽擱了陛下那邊的事。」
晏清臨的目光在我剛才甩巴掌的手上一掃而過,他眉眼微松,語調含笑:「有個湯婆子你落在了馬車上,給你送來。」
待晏清臨走后,我施施然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落座,宋瑤則哭著捂著臉退下了。
在宮宴上我喝了不少,待宴散后便被宮人扶到偏殿休息。
在酒意沉醉中,我隱約聽到紗幔那頭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
陌生的青年聲音惱怒:「晏清臨啊晏清臨,你說你落了東西,是來女眷這邊逞威風來了?啊?」
晏清臨的聲音卻不緊不慢:「臣不敢。只是有人欺負了臣的人,若臣一言不發,豈不是為人恥笑?」
聽到晏清臨的聲音,我終于轉醒,望向紗幔那頭,影影綽綽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我卻一眼只落到晏清臨身上。
「我當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被人恥笑?」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另外一人是當今的皇帝,陳昭遠。兩人的關系確實如系統說的那樣夾槍帶棒,頗為不和。
我屏住呼吸繼續聽。
晏清臨不冷不淡地承一句:「陛下說笑了。」
陳昭遠顯然被他這態度氣得不輕,在他身側轉了幾圈,最后落座于主位:「你可知道前日又有人上折子彈劾你?晏清臨你有幾個腦袋讓你這麼鬧?」
「孫家收受賄賂,買賣民田,官商勾結,我辦了他又如何?」晏清臨冷笑一聲。
「那也不是你這般激進的理由!」陳昭遠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明明可以徐徐圖之,再做轉圜,你非要孤身直入,成了所有人的靶子?」
「當初懷玉姐姐的教導你都吃到狗肚子了嗎?」
室內陷入莫名的寂靜,晏清臨這次沒再嗆他,只低聲回:「你知道的,我不會忘。」
陳昭遠陰陽怪氣地諷刺他:「你是不忘,那些人送來的和懷玉姐姐相似的女子,你倒是都收入府中日日觀賞。」
晏清臨輕咳一聲:「之后不會了。」
「你說說你……」陳昭遠的話被哽住,他驚訝發問,「今日你帶來的那位宋家庶女竟真讓你這般上心?罷了,宮宴既散了,你就攜你那位小夫人一同歸府吧。」
陳昭遠甩了甩袖子,有些不滿:「今日之事和折子我都壓下了。
但晏清臨……
「我說的話你往心里去。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很痛苦,但她臨走前說要你以社稷黎民為重,你就真的拼死不管也不顧,多少次身陷險境死里逃生。我就見不得你這般求死之心,如今你也有了新人,就向前看吧。
「若懷玉姐姐仍在,她也定不舍得讓你這樣磋磨自己。」
陳昭遠走出去時,最后一句話飄忽忽落在地上,砸到我的心上生生發疼。
直到陳昭遠走遠后,晏清臨才緩緩繞過紗幔,看向我。
只對上一眼,他倏然笑了。想來方才在宴上也飲了些酒,此時肌膚不似玉般冰白,反而眉梢眼角沾了三兩滴春意,一笑風流。
我呆呆地看著他,感覺醉意又泛起,燒得臉頰發燙。
他敲敲屏風,眉梢上挑:「回府吧,小夫人。」
09
回去的馬車搖搖晃晃,搖曳的人心也搖搖晃晃。
我捕捉到晏清臨偷看我的好幾眼,終于無奈開口:「大人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難不成是我入了一趟宮,臉上長出花兒了?」
晏清臨被戳破后反而肆無忌憚了,今晚醉意昏沉的他好像卸下了平日的防備,更貼近當初我親自看著長大的少年。
他撐著下巴問:「你聽見陛下說的了吧?若有一日我被砍了頭,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低下頭躲避他過于灼熱的眼神,「除了晏大人這兒,我還能去哪兒?今日在宴上又得罪了那麼多大人物,晏大人要是死了,那我也只能跟著一起死了唄!」
晏清臨突然伸手,食指抵住我的唇,又仿佛被燙到一般收回手。
他語氣淡淡,帶著不悅:「此等不吉利的話,以后少說。
「不,是不許說。」
我伸出手指要與他拉鉤:「那大人也答應我,以后行事多穩重些,顧惜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