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個時代里, 可沒有離婚這麼一說。
只有休棄與和離。
即便是和離, 主動權也是握在男人手里。
愛情誠可貴,可自由價更高。
我想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好談的了, 正準備送走他。
他卻是從衣襟中摸出了一張薄薄的紙頁遞了上來:
「南晴,我知你恐懼, 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未知的恐懼而放棄我,人生是一條漫長的河流,沒有人可以預知前路是好是壞,你可以相信我一下嗎?我會對你好的。」
「我知道這個世道對女子不公平。」他看著我的眼睛, 眼眸里閃動著溫潤的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給你自由以及隨時離開我的權利。」
那是一份已經簽好字的和離書。
原來他都清楚,也都準備好了。
我心口微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不急,我等你回答。」
說完,他起了身, 將安靜思考的空間留給了我。
第二日,他又派人送來了他這些年積攢下的全部財產賬目給我過目, 徹徹底底將自己敞開來, 由我觀看。
婚事本就是一場盛大的賭博。
我承認依舊有些擔憂。
但我想或許是應該勇敢一點。
于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
我給他寫了回信。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
每一步,他給了我足夠的體面。
我的「父母」聞訊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也被他悄悄處理了,送往了他處。
城中的眾人都無法理解。
前途無量的他為何如此堅定地要娶我這麼一個普通的民女,還是正妻之位。
他坦蕩無畏地說喜歡。
很多年之后。
白發蒼蒼的我和他躺在搖椅上曬太陽。
年僅七歲的重孫女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了那張早已被我忘到腦后的和離書,眨巴著大眼睛問我:「祖母, 這是什麼啊?」
我瞇了瞇眼, 努力看了看,轉而笑著遞給了旁邊的顧寒鈞。
「我們都一把年紀了,你還留著啊?」他像是不解地搖了搖頭,但一雙眼睛里都是笑意。
「當然, 這可是你對我愛的證明,將來得跟著我一起埋進墳墓里。」
「哎!行行!隨你,這輩子我就沒贏過你。」
「就這輩子嗎?那下輩子呢?」
「下輩子也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