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我眼神有些復雜:「謝謝二少爺。」
6
我學寫字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本來這事也瞞不住。
春柳聽說后,來找過我一次。
距離上次見她已經一個多月了。
除了迫不得已必須出去跑腿的時候,我基本都待在清芷院里,日子過得很是清閑。
春柳看著精神奕奕的我,問道:「珊瑚,你在清芷院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我笑著答了一句,話說得沒有一點勉強。
我知道她在等著我接下一句:那你呢?
但我就不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只是她到底也是按捺不住,嘆了口氣后,就對我訴起苦來。
「珊瑚你是不知道,我現如今在容涵院里過得有多苦。」
「大少爺他不是很寵你嗎?我聽針線房的姐妹說,甚至連陪了他這麼多年的墨香都壓了下去。」
春柳癟了癟嘴:「夫人將知錦送進來了,你也知道的,我和她向來不對付,她身后有夫人撐腰,連大少奶奶都比不過她。」
「大少爺……大少爺現在眼睛里也只看得見她。」
「嗚嗚嗚……」
說著說著,她埋頭就哭了起來。
夫人和大少奶奶這兩婆媳斗法,估計是春柳還沒進院子的時候,夫人就開始準備了,這才要了知錦走。
知子莫若母,知錦在夫人身邊受調教,那可不處處都合大少爺心意。
無論誰進去,那都是個炮灰。
在府里這麼多年,受盡了人情冷暖,掌權者的欺壓和嘲諷,我能理解春柳想往上走,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
可是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哭著也得繼續走下去。
不過她也不是沒好處,看這一身綾羅綢緞,手上戴的鐲子,頭上插的釵子。
那可比普通丫鬟好得不是一點半點,大少爺對她還是不錯的。
這宅院里,既然要求富貴,那就別希冀真情。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慰她,只能尷尬地摸了摸懷里,看了一眼,那是我新繡的帕子后,到底舍不得,又塞了回去。
我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結果她卻像是來了勁頭,干脆撲到了我懷里,大哭了起來。
我無話可說,只能接著拍她的背。
希望她能趕緊平靜下來。
送走她,回去的時候,正好被顧寒鈞撞見。
他看著我頭上插著陌生的金蝴蝶簪子,問了一句:「你頭上這是?」
這些天的相處,我和他倒也是相處出了些感情,也不瞞他。
把春柳過來找我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我不要的,她非得給我,不收就使勁哭,我也沒辦法。」
我聳了聳肩,很是無奈。
「這次就算了,她來找你歸找你,容涵院的事情別摻和進去。」顧寒鈞警告我道。
「知道的,二少爺,我又不傻。」
「傻倒是不傻,就是財迷得很。」他低聲笑著嘀咕了句。
聲音很小,我只聽清楚了前半句,正準備問時,卻見他扭頭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后天便是母親壽誕了,我要穿那件月白色錦緞長袍,記得提前熏熏香。」
「是,奴婢知道。」
顧寒鈞是個很好打理的人,平日里也不喜這些風雅的「麻煩」事。
只不過到底是顧府夫人壽宴,不少達官貴人到場,必要時候還是得講究一下。
我挑了去年保存下來的梅花細細熏了香,怕他不適應,沒敢熏得太濃,服侍著他穿上衣袍,又在腰間佩上了繡著蘭花的香囊和玉佩。
香囊和月白色錦緞長袍上的青竹都是我繡的,用了好幾種復雜的針法。
花了不少工夫,幾乎是將我在針線房學到的本事都拿了出來。
顧寒鈞本也生得好,此刻背著手立在檐下,當真可算是芝蘭玉樹,風度翩翩。
「珊瑚,好了嗎?」
「好了,二少爺我們走吧。」我一邊說著,一邊抱著二少爺特意準備的壽禮走了出來。
今兒個赴宴,顧寒鈞打算帶著我去。
顧府也辦過不少宴席,不過我都是在背后干活的那個。
偶爾瞥一眼,也不敢多看。
此刻跟著顧寒鈞倒是瞧了個夠。
他給夫人準備的壽禮,是一副親手畫的觀音圖。
我將東西遞給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后,便和其他人一樣,退到顧寒鈞身后站著,低眉順眼聽他們說話。
京城來人了。
夫人的親嫂嫂、侄兒侄女、顧老爺的同窗老友、儋州城內交好的夫人、小姐們……擠了一屋子,略微寒暄過后,便齊刷刷地往花園去了。
今兒個喊了戲班子。
一群花團錦簇的小姐們一邊看戲,一邊湊在一起說話。
男子自有話聊。
顧府的園子很大,湖中心有一小亭,正是風雅。
以大少爺為首,一群人在亭中斗詩、笑談。
我和其他丫鬟一道站在不遠處候著,有些發神。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直覺。
我總覺得今日的顧府、顧老爺以及夫人很有些不同,眉目間透著股藏不住的興奮。
似乎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
「珊瑚!珊瑚!」春柳悄悄和別人換了位置,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小聲喊道。
我回神,壓低了聲音:「噓,剛才徐媽媽講的都忘了嗎?仔細你的皮。
」
「沒事,他們注意不到的,你怎麼來了?」
我無語,抿了抿唇,側頭看她,眨了眨眼睛:「因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