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余茶仍在我的寢殿,有當初回宮時搜查的侍衛為證,我百口莫辯。
他們從未信任過我,擔心我臨時反水不用丹蔻,所以設計讓我帶了茶。
擔心我提前告知陛下,所以一早說的便是延后了七日的假時間。
如今將我架在此處,若我說出個不字。
只怕這位云滇來的太醫,立刻便能查出我謀害陛下之事。
梁王果然是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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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人群之中,看向他們的身影,心中波瀾不驚。
「那是自然,這詔書定是真的,還請左相宣讀才是。」
左相顫接過詔書,顫巍巍地攤開。
仔細看了看,而后疑惑地看向常貴。
再看看詔書。
再看看常貴。
梁王志在必得的笑容淺了幾分。
「怎麼了?左相怎麼不讀了。」
左相「哦」過一聲,這才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膺寶運,承天啟運,自即位以來,夙夜憂勤,克紹祖宗之基,光大前業。今朕年事已高,思繼往開來之重,宜擇賢而立。皇長子秦磐,天資英睿,孝友仁慈,夙承家學,克肖朕躬。茲特命為皇太子,以繼大統。
自即日起,皇太子當恪遵祖訓,勤政愛民,以保我大明江山永固。待朕百年,即傳位于太子,朕之諸臣,亦當同心輔佐,共濟時艱,以成中興之業。欽此。」
竟是傳位太子的遺詔。
梁王不信,接過去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發現卻是如此。
群臣亦有傳閱。
唯有小皇太子還是呆呆傻傻地坐在那。
梁王轉頭,惡狠狠地看向常貴。
常貴已然嚇傻了,他跌坐在地板上,只會抖著身子擺手。
「不不不,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
說著說著,身下一灘液體已經打濕了地板。
「廢物東西。」
梁王嫌惡地別過眼去,又看了我一眼。
果然聰明,已然發現此事與我有關了。
我坦然看了回去。
時間緊迫,梁王顧不得耗費在我身上。
緊接著,他便持劍上前站在金鑾殿的臺階上,目光冷冽地掃過群臣。
身披金甲,手持長劍。
「諸位臣工,今日之事,非我所愿,實乃天命所歸。」
說罷,他奪過宸妃手中的茶盞一摔,御林軍已經沖將進來。
劍指群臣。
意圖篡位。
「現在,諸位大人覺得,這詔書是傳位太子的,還是傳位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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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一聲哨響,御林軍中半數之人忽然揭開左臂的圍擋,露出明黃的小巾,而后干凈利落動手,直接斬殺了未戴小巾之人。
殿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血光四濺,哀嚎聲此起彼伏。
梁王同宸妃都傻了眼:「這...這。」
我緩緩地走向梁王,他見我靠近,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我輕聲說道:「梁王殿下,您以為自己是棋手,卻不知自己早已淪為棋子。」
他怒目而視。
很快便看向我身后走出來的人。
年輕英俊,英姿颯爽,身披戰甲,目光如炬。
梁王瞇了瞇眼睛,這才想起他的身份。
「溫禾?你...你不是死了嗎?」
早知皇帝荒唐,梁王惡毒,溫禾必死,我提前籌謀為他做了這假死之局,助他潛出城去與一支提前潛回的北疆軍會合。
只待今日。
接著,他終于反應了過來,手指向仍活著的御林軍:「這是北疆軍的人,你們是,何北的人?」
溫禾擦了擦染血的劍。
「殿下害我溫家數十口仍未死,我一晚輩,怎麼敢先您一步死呢。
」
說著,他咧嘴笑了,目光森然。
梁王心知大勢已去,丟了劍看向我們。
「成王敗寇,我認了。」
溫禾擺手,有人上前將他壓下去。
接著,溫禾執劍單膝及地,拜向秦磐。
「臣溫禾,拜見陛下啊。」
左相亦拜。
群臣隨之。
御林軍亦拜,高呼萬歲。
我擺弄了紅紅的指甲。低聲說道:「小姐,你現在可還喜歡這樣的紅色?」
結尾:真相篇
秦磐繼位,淑妃成了垂簾的太后。
溫禾身為皇帝的舅舅,成了護國大將軍。
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很快辦好了出宮的事宜。
我只想速走。
至于秋后的凌遲之刑,我卻沒興趣再留下來看一看了。
臨行前,我提出再去看看梁王與宸妃。
梁王懶得理會我,倒是宸妃很有興致。
他們的牢房挨得近,我同宸妃說話,梁王倒是也聽得見。
我先問宸妃:「你究竟是誰?」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處:「姑姑真的不記得了?姑姑又能見過幾個人的胸口呢。」
電光石火之間,我頓時反應過來。
「你是?那乳娘的女兒!」
皇后去世,被皇帝勒令殉葬的乳母。
當時因有傳聞,幼兒飲乳,便會與乳娘有幾分相似,所以當時特意尋了與皇后相似的乳母。
其中一位最像的,胸口處便有一個青色的胎記。
她竟是來為母尋仇的,也怪不得與皇后那般神似。
更何況有身懷鬼技的云滇醫者相助。
只是她為了尋仇,一路走來也害了不少性命,如今想救她亦是艱難。
她卷了卷頭發:「我本就是為了殺了皇帝來的,此刻我目的達到了,身死而已,我不在乎。」
接著,她好奇地看向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計劃的。
」
我看了看指甲上的丹蔻,兀自說道:「我是被被小姐從人牙子手里救出來的不假,但其實那些人牙子已經被我藥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