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只是關心后宮的規矩,別無他意,你自然該聽陛下的,切莫恃寵而驕。」
玉美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溫貴妃的警告。
「娘娘教誨,臣妾銘記在心。只是臣妾愚鈍,還望娘娘多多提點。」
溫貴妃不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我們退下。
我急忙帶著玉美人離開了貴妃的寢宮。
路上沒忍住,碎嘴子一樣數落她:「你怎麼回事,平時不識聰明的很嘛,怎麼今日盡說些糊涂話。」
她笑嘻嘻的:「姑姑,不是你說讓我裝傻的嗎。」
我:?
我話是這樣說的沒錯,可她這理解能力倒也是超凡脫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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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貴妃不知從何時起注意到了玉美人的玉環。
她入宮早,自然是見過皇帝的玉的。
亦是知道那玉最終成了陪葬含寶。
這巧合許多老人都知道,卻只有她敢拿來做做文章。
一次宮廷飲宴,我隨玉美人同往。
席間原是同往年一樣無趣。
無趣的歌舞。
無趣的食物。
無趣的宮人。
但溫貴妃忽然站了起來,她竟直言上告,說趙玉珍此人身份有瑕。
貴妃娘娘信誓旦旦,求皇帝徹查,以護龍體無恙。
皇帝自有幾分不喜。
但他更多疑,于是瞇著眼睛打量著溫貴妃與玉美人。
沉吟片刻,他終于開口:「溫貴妃,你有何證據?」
溫貴妃微微一笑,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陛下,臣妾并非無端指控。陛下可知,玉美人所佩戴的玉環,與當年您贈予先皇后的那塊頗為相似。而那玉環,據臣妾所知,已經隨著先皇后一同下葬,另一款近似的,仍在梁王手中。此事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事太巧合,臣妾暫領后宮,不得不管,于是便私下差人查探。
」
提起那塊玉,皇帝便歇了興致。
宮中之人都是不信巧合的。
亦不怎麼敬畏鬼神。
不然這千百年來,四方圍墻之中便不會出了那樣多謀人性命之事。
只是我從前一直身在未央宮中,自有自己的人脈,知道皇帝早便派人查探過。
若非萬無一失,以他的性子,又怎麼會放任玉美人在他身側酣睡。
于是我亦起了幾分興致,想聽聽溫貴妃究竟「查」出了什麼。
只聽她繼續開口。
「陛下,玉美人曾在山中一座廟中修養身體,臣妾差人拿著玉美人的畫像上下問詢,所有人皆說是她無疑。」
皇帝有些不耐煩:「那還有何可說。接著奏樂吧...」
樂者便奏起了歌曲,舞者也欲上前。
溫貴妃急忙制止,語中仍是信誓旦旦:「臣妾差遣之人亦是覺得無事,正待回宮復命之時,卻意外得知廟中負責齋飯的一位名喚長誦的師父兩年前還俗而去,算起來與玉美人該是相處過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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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舉手,飲宴靡靡之音頓消。
他沉聲道:「你繼續。」
這是真的重視了起來。
溫貴妃喜上眉梢:「臣妾所派之人自是深受皇恩,對陛下忠心耿耿,覺得必該查探清楚,于是四處探問了那人的老家,拿了畫像一問...」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那人竟說不認識畫中的女子。」
說罷,她俯身懇求:「長誦此人現已在宮外,待陛下召見,與玉美人當面分辨清楚明白才好。」
誰也未料到會有這遭。
滿堂嘩然。
我亦跟著揪心起來。
這堂上只有玉美人絲毫不見慌張。
她盈盈下拜,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陛下明鑒,臣妾的身份千真萬確,卻不知是怎的惹惱了皇后娘娘,竟這般冤枉臣妾。
」
說罷還又抹了抹眼角的淚。
茶香四溢,尚有余力。
顯然是胸有成竹。
我收了方才擔心,樂呵呵地繼續看戲。
只恨自己是個伺候人的。
這般熱鬧之下,此刻卻捧不了瓜子來聽。
皇帝不辨喜怒,命人將「證人」宣進來。
于是那查探之人與那長誦師父都上了殿。
那還俗的僧人發剛過肩頭,舉止中一下便可看出在廟中久居的影子。
不似作假。
溫貴妃問他:「師父瞧瞧,這殿中可有趙玉珍?」
隨即勾起唇角,只等他說了結果,好拿下了這玉美人。
那人環顧四周,目光在玉美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即驚喜道:「玉珍小施主,當真是你。」
「果然...」貴妃的話一頓,這才聽清長誦的話,頓時結巴了起來:「你,你不是說那畫像中的不是趙玉珍麼。」
長誦撓了撓頭,坦然開口:「那畫的有幾分失真,我與小施主又分別多年,有些認不清楚倒是真的,也并未說定然不是,今日殿上一見,看的這才清楚明白,就是小施主無疑。」
一旁查探之人緊忙拿出了懷中的畫像。
我看了一眼,卻是有幾分像,亦有幾分不像。
溫貴妃總算反應了ṭũ̂⁰過來:「這...這...你竟敢誆騙于我。」
她急了。
玉美人聞言更是哭哭啼啼,溫貴妃正待要發火,可皇帝陛下的火氣更大。
勒令溫貴妃閉門思過。
玉美人又柔聲求道:「陛下,貴妃娘娘也是為了您的安危著想,并沒有壞心的,今日之事也不過誤會一場,您還是不要懲罰貴妃娘娘了。」
竟還顧得上為貴妃求情。
如果我未看到她跪伏下去之時,偷偷給貴妃留的挑釁神色,我都真要當她是個單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