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王家書房。
王琰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
房間內,有一股陌生的氣息。
他的手放在門上,一時不知是關上好還是即刻就跑。
王家暗衛眾多,能不被諸多高手發現還勇闖書房,怕不是個簡單人物。
「我勸伯父還是把門關好,畢竟我接下來說的話,并不中聽。」
他把門關上,垂眸思索了一番,隨后道:「皇后娘娘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啊,就是想告訴你,想我死沒那麼容易!」
我嘆氣:「本來我也不想管你的,但是你們似乎犯了點誅九族的小事,影響到了我!
「怎麼,誅三族的事為什麼不干?是有什麼心事嗎?」
他把門關上,竟還能笑得出來:
「當初父親和大哥不顧我的勸阻執意搭上廢太子這條線,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廢太子曾經為了上位勾結西戎,眼看天要塌了,剛好遇上了心懷鬼胎的越家,犧牲了一個越珩,賠了三座城池,讓西戎老實了一陣子。
「人正愁著脫不開身呢,誰料父親送上門了,帶著一堆錢財,像只待宰的肥羊!
「上了賊船的父親后悔莫及,又怕廢太子登基后清算,所以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雖然如此,但還是抱著僥幸心理,所以一直壓著寰因沒嫁。
「后來此事爆發,先皇被廢太子氣得直接駕崩。」
他給我倒了杯水:「六皇子登基后,朝廷內憂外患,我們王家乘機撤退,你看,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是你,執意要查你長姐的死因。」
「我不查,等皇上有空了也會查,你這指責我可不擔。被西戎拿捏的滋味好受嗎?」
他笑了一下,遲早都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我是派了刺客過去,你若死了,王家還能多活一陣子,你若活著,證明瑯琊王氏后繼有人。怎麼樣我都不虧。」
他又從暗格里掏出了一個盒子,放在我面前:「這是王家的誠意,你年輕有野心,前途一片光明,也不想被我們連累吧!皇上因你姐姐的死內疚王家,但若知道其中另有隱情呢?這份愧疚能持續多久?」
「我長姐也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所以利用自己的死,轉移了當今圣上的注意力?以為這些都是越家干的?」
他默認了。
「有什麼事一并交代了吧,若單單這件事,并不足以讓你如此。」
「當今太子其實并非你姐姐所生,你姐姐當年生的是女孩,太子是被抱過來的。」
我一口水噴了出來。
直接被氣笑了。
「為了避免東窗事發,哥哥在太子年幼之時便把這事告訴他了,本意是拿捏太子,等成年后謀反,好給我們一族謀條活路。」
「這步棋有點狗急跳墻的意味,當年的毒是你們下的?」
「那毒我們其實是配好了解藥去的,本意是讓王院正獲得太子的信任。」
我不得不起身拍手,真是,要拉就拉坨大的。
「如今西戎已滅,線索我既然查得到,皇上自然也會,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你找個黃道吉日自行了去,還有所有知情的,務必在皇上知道之前一起帶走,徐州內的王氏,我只保一人,你們自行決定吧。」
他好似松了口氣,這滅族之禍早已埋下,他能做的不過是好生收尾罷了。
一步錯,步步錯。
早已沒了回頭路。
我回頭:「日后,我們便不再有瓜葛,還請家主把王家家譜交予我。
」
9
我回宮的那天,下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謝晟正在御書房批奏折,窗子突然被打開。
他聞聲望去,穿著箭袖紅裙的少女揚著明媚的笑臉沖他揮手。
「皇上,快看,下雪了!!!」
他怔了好一會,隨即輕聲道:「小孩回家了。」
少女曾經圓乎乎的小臉褪去了幾分幼態。
如今張揚得像盛開的牡丹,招搖又艷麗。
少女抓著一捧雪,從窗子翻了進來,然后小跑著塞進他手中。
三十五歲的帝王早已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是在她面前還是沒忍住輕易破防。
「臭丫頭還知道回來?不帶一人就敢闖西戎,你不要命了?」
面對盛怒的男人我有些無措,兩相對視我心虛撇開眼睛。
他似乎也覺得自己脾氣大了點。
「用膳了嗎?」
「沒有。」我委屈。
為了趕回來我可是跑死了三匹馬。
「劉泳,讓人傳膳吧!」
他把雪丟進墨盤里,繼續批他的奏折。
我跑過去挽著他的手:「別生氣了皇上,那個時候你暈在我面前嚇死我了,人家這不是想保護你嗎?」
暴怒帝王怒氣收斂了一點,他撇開我。
「說吧,為什麼得勝后還不回來?」
我拽住他的衣袖:「就是,家里犯了點誅九族的事兒,得去處理一下。」
趁他生氣之前,我趕緊把人摁在椅子上,然后從后面抱住他的脖子。
萬一他說要砍我頭,我還能及時從后面捂住他的嘴。
做這些事我也沒有瞞著他,我猜他就是等我主動說出來。
君心難測,我也有些忐忑。
「你既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追究,只是后續你希望我怎麼做?」他把折子合上,輕聲詢問。
「這事定是要查清楚的,但是不能放明面上查,等查清后,找個旁的借口,移三族,此事也算是有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