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怪我,我便負荊請罪,直到她肯原諒我為止。
可,人算不如天算。
我出征一個月,傳來噩耗,她死了。
被清風寨的山匪一把火燒死了。
我發了狠地進攻,總算是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等我回到村子里時,從前我們居住的院子,只剩一片殘痕。
我在那片殘痕里苦苦尋找,妄圖找到她的尸首。
可我找了整整三天,她竟連片灰都沒留下!
也是那回,催動了我體內隱藏的毒素。
我的記憶力在衰退。
關于她,關于我們的點點滴滴, 逐漸被我忘卻。
外祖父將我接了回去。
那時候, 我只記得我曾深愛過一個人,可是她死了。
每日里我都渾渾噩噩。
外祖父找了許多大夫,都沒能將我治好。
后來永安寺的一位高僧來找我,告訴我,我與她前緣未了。
方丈與我出了一個主意, 叫我立下她的衣冠冢,與她再續前緣。
我自然是應允了。
我想她。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誰ẗů₌!
她真的舍我而去了嗎?
那時我聽說京城里有一家金紙鋪子,能滿足苦主的很多要求。
我點名要他們的掌柜的與我同去。
也不知為何。
見到她的那一瞬,我腦海中仿佛有一些熟悉的畫面斷斷續續地浮現。
可當我想抓時, 卻又怎麼都抓不住。
我迫切地想抓住那些被我遺忘了的記憶。
于是我開始頻繁地讓她與我一道兒出去。
漸漸地, 我發現, 只有與她在一起時, 我腦海中空白的那一片,才能被填滿。
記憶在慢慢恢復。
這時我收到消息,說是有人在華容鎮發現了我從前穿戴的東西。
我匆匆忙忙地趕往華容鎮。
那些東西很快被找回,而持有那些東西的人,我卻一個都不認識。
州丞告訴我,那些人從前都是山匪。
他們的大當家的,叫沈葵兒, 半年前不知所蹤。
二當家的叫柳玥兒,人就在華容鎮。
柳玥兒不像個山匪, 倒像是個讀書人。
可他卻做著面攤兒的營生。
我在他那兒吃了一碗面。
那碗面, 味道很熟悉。
仿佛我從前經常吃。
我每天都去他的面攤兒。
直覺告訴我,他應當與我深愛的那人相熟。
可他極為謹慎,無論我如何試探,都難以從他嘴里套出半點消息。
正在這時, 府衙的人來問我,那些偷竊我財物的人要如何處置。
我將這個選擇權丟給了那個叫柳玥兒的人。
他想了一夜。
第二天來找我,告訴我, 他可以告訴我從前的一切。但,他有一個要求。
十日后, 她來了。
她急急忙忙地來找我, 要給他的弟兄們求情。
我不知為何,突然心生憤怒。
對著她,冷言冷語。
可當那把匕首刺入她的胸口時,那些只從別人嘴里拼湊出的細節,在那一瞬突然涌上心頭。
沈葵兒!
她是沈葵兒!
我瘋了般去握她手里的匕首!
可還是晚了片刻。
那匕首,刺入她的胸口。
血。
好多的血。
我上戰場時,曾見過死人無數。
原以為我對生死早已看淡。
可直到此刻,我才發覺, 我接受不了她離我而去。
我守著她, 找了無數名醫,用最好的藥材給她,只求她能安然無恙。
好在,傷口不深。
她沒事。
她醒來的那天,我又激動又惶恐。
我怕她不要我。
然而,她卻拉著我的手, 眼里滿是心疼。
我知道,這一次,我再也不會給她半點機會甩下我了。
沈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