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對不起侯府對不起好友,跪在地上磕頭把額頭都磕爛了,從此往后再也不當街縱馬,人也沉穩許多。
當初那個京城雙絕,如今一個殘了,一個頹廢了,兩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死結。
我捧著那對兒紅寶石,站在門口不知該不該進去。
這對兒紅寶石,原是宮里賞賜下來的,另一對兒藍寶石則賞賜給了孟玦。
這二人原先說好了做成腰帶,到時出去顯擺顯擺。
結果一場意外,紅寶石成了雪兔子眼睛。
而藍寶石也被束之高閣。
從此,齊鈺不再穿紅,而孟玦也不再穿藍。
兩個人之間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所以孟玦到處跑,到處找,一直找到了神醫獨孤絕。
據傳獨孤絕是神醫,尤其擅治跌打損傷,治療斷腿斷胳膊對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只是獨孤絕人如其名,心思絕妙,不走尋常路,要治病,也可以,他每天都會出難題給病患,若能讓他滿意了他自然會出手。
若是他不滿意,你求再久也沒用。
孟玦也是親眼看到他治好了腿都斷了被大夫說再也無法行走的人,這才急匆匆地趕回來,想著若是能治好齊鈺的腿,他也算彌補了自己做下的錯事。
沒想到,齊鈺竟然反應這麼大。
兩個人僵持不下,誰都沒辦法說服對方,就在這個時候,孟玦猛然一下打開房門,我正趴在門縫上偷聽,結果被他一開門讓我重重地摔了進去。
齊鈺一見我這沒出息的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我也惡言相向:「你還有一點兒世子夫人的樣沒有?還不快滾出去!」
我自知偷聽他們談話理虧,趕緊爬起來給他關上了房門。
「嘭」的一聲,也不知他扔了什麼在門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孟玦一個大男人,站在我面前,低著頭,像只被拋棄的大黃狗一樣。
「弟妹,讓你見笑了。」
他跟齊鈺是兩個極端,齊鈺膚色偏白,長相明艷濃烈,像只體態優美的波斯貓;而孟玦膚色黝黑,體型高大一臉堅毅,一看就是條硬漢,像是門口盡忠職守的大黃狗。
一貓一狗,倒也算是對頭了。
我對他福身,道:「小郡王莫怪,夫君平日里并非蠻橫之人。」
他伸手搓了搓鼻子,又垂頭喪氣地說道:「我知道,都怪我。」
一邊說,還帶著一股子哭腔。
聽得我心軟。
「意外而已,小郡王也別太自責。」
孟玦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珠子盯著我,剛剛還傷痕累累的眼神里此刻充滿了贊賞。
「方才還沒仔細看清,弟妹竟然如此嫵媚動人,齊鈺這小子真是享福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夸贊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再說了,嫵媚動人這是夸弟妹的話嗎?
一聽就知道這小郡王肚子里也沒幾兩墨水。
我們二人正說著,書房里又傳來了咆哮聲:「滾啊你!那是我夫人!你在贊美個什麼勁兒!」
孟玦被他嚇得打了個哆嗦,匆匆跟我道了別,趕忙一溜煙地跑了。
25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像烙餅一樣睡不著。
齊鈺被我吵得無法安睡,沒好氣兒地說道:「這床扎你啊?」
我睜開眼睛,趴在他肩膀上說道:「要不,咱們去找一找神醫,怎麼樣?」
齊鈺一聽這話,本來平復的心情立馬又變得急躁起來。
「你信他還是信我是玉皇大帝?」
我又躺了回去。
「我總覺得,哪怕有一線希望,咱們也該去試一試。」
「怎麼,你也嫌棄我腿廢了?」
受了傷的人心思敏感多疑,我只是隨口一說,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我看不起他。
多說多錯,我干脆閉了嘴老老實實地睡覺。
這一覺我睡得死沉死沉,等我醒來的時候,床邊早已空空如也。
我問了問守夜的丫鬟,小丫鬟說,天還沒亮,齊鈺就拽了繩子,讓人把他攙扶出去。
「據世子爺身邊的小廝書平偷偷告訴咱們的,說是世子爺去了天香樓。」
我一聽天香樓,腦仁都疼。
這大爺,腿還沒好,姑娘先惦記上了。
我本來打算等他回來的時候再勸勸,沒想到這位大爺竟然四天都不回來。
婆母急得團團轉。
「鈺兒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他是怕了。
怕有了希望,卻最終破滅。
既然如此,干脆就當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沒有了希望,就可以再也不去想了。
我把孟玦帶回來的消息透露給了婆母。
婆母淚眼婆娑地握著我的手:「兒媳啊,我知道鈺兒這人脾氣倔,只是有半分希望咱們也得試試啊!我這就跟侯爺說一下,你先去把鈺兒帶回來,不行就多喊幾個人,扛也得把他扛回來!」
既然婆母已經下定了決心,我也只能去天香樓把他帶回來。
只不過,我得換身行頭再去。
天香樓,齊鈺包了頭牌花魁,兩個人膩在一起吃喝玩樂,四天不曾出門。
京城傳言,齊鈺已經是個廢人了。
可是花魁房里一到夜晚鶯啼婉轉,撩人心弦。
這個傳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少人都在背后說齊鈺癮大。
「想來他的夫人滿足不了他!」
聽到這番話,我的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