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好看……好想捏捏……」
我嫌棄地瞥了丫頭一眼,理好衣裳。
「有事?」
楚湘君放下手,指著我道:「你好好說話,不許撒嬌。」
唏,我跟她撒嬌?人家明明一直都是這樣說話好不好。
「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楚湘君臉色一白,直奔主題。
「娘說,要我跟你學學怎麼伺候男人。」
「你學不來,滾。」
「娘還說,只要你肯好好教我,她會將你娘的牌位請進家中祠堂,尸骨也會換個風水好的地方葬了。」
我沉思片刻,想到我娘臨終囑托,不大情愿道:
「行吧。」
5
楚湘君告訴我,當今太子宸豫是圣上與皇后之子,自幼被作為儲君培養。
因后宮子嗣單薄,圣上幾十年來只有兩位皇子,除了宸豫,只有一位早夭的小皇子。
所以圣上格外看重太子開枝散葉之事,太子弱冠當年便往東宮送了不少美人。
今年太子二十三,東宮有十幾個美人,卻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圣上著急了,找了不少道士前來算卦。
道士說,太子乃未來天子,福澤深厚,而東宮那些女子命薄,不堪承其雨露,得找個尊貴命格的女體。
于是,欽天監帶著一群道士在宮里擺了個神壇,神神道道咔咔算了一個月,找到了——
此人就是當今宰相之女。
說到這兒,楚湘君紅著臉羞澀地低下頭。
「爹說了,我與太子乃是天定良緣,只有我才能生下太子的孩子。
「妹妹,你也別嫉妒我,只要你與我同心對付東宮那些不安分的賤人,姐姐絕不會虧待你。」
呵呵。
我笑了。
我嫉妒?
呸。
不是我吹牛逼,別說是個太子,就是太子他爹,姑奶奶也能把他搞到手。
當然,這話我不會告訴楚湘君。
我怕她嫉妒。
「行,知道了,這事好辦。」
我找出從合歡宗帶回的神衣丟給楚湘君,又丟給她一個瓷瓶。
楚湘君沒見過這等神物,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很是不解。
「妹妹,你給我這麻繩做甚?難不成你讓我當夜將太子綁起來?
「這可不興哈,那可是弒君的大罪,為了生個孩子不至于走這一步……」
我翻了個白眼,將神衣取過來對著身子這樣那樣比畫一通又丟給她。
「瞧清楚了嗎,就這麼穿,勒這兒勒這兒,這兩根勒大腿根兒,你就將它穿在嫁衣內。
「還有那藥,太子進屋前,你整瓶倒身上,記住了嗎?」
坐了一會兒有點累,我支著頭倚在床上,神態慵懶。
楚湘君臉越來越紅,咬咬唇:「這……這……能行嗎?」
我沒搭話,倒是她身邊那有眼力的小丫頭很興奮。
「能行能行,這衣裳瞧著就刺激,殿下看到,一定當場就撲倒小姐。」
「那好吧,我先回去試試,妹妹你先歇著吧。」
我閉著眼睛「嗯」一聲,提醒道:「告訴你娘,讓她說到做到。」
否則,我弄死她。
6
眨眼到了大婚當日。
一大早我就被塞進后邊一頂小轎子,搖搖晃晃去了東宮。
東宮里很熱鬧,敲鑼打鼓響了一日,我躺在偏殿睡得昏天暗地。
毫不夸張地說,我是被吵醒的。
而且是被一種如同奔喪般的嗩吶聲吵醒了。
那吹嗩吶的人肺活量極強,吹得那叫一個感天動地地動山搖。
接著葫蘆絲跟著上了,然后是鏘鏘鏘的敲鑼聲……
幾種樂器交相呼應,此起彼伏……
別說,這氛圍,就著漆黑的院子,真的很像是在荒山野嶺奔喪。
刺激。
我打著拍子聽得正起勁,房門被砸響了。
「二小姐,出事了。」
我紋絲不動,繼續打著拍子聽奏樂。
門外的人急了,一腳踹了房門,急匆匆跑了進來。
「二小姐,我是歡喜。」
我抬眼一瞧,是挺歡喜,一身大紅衣,頭頂扎了兩個圈圈綁著紅繩,腮紅打得跟猴屁股似的,嘴唇比艷鬼還驚人。
「有事?」
「有事有事,太子今兒個喝得有點多,一進洞房,這些個美人就吹起了嗩吶。
「太子一聽就哭了,非說今兒個是他早夭弟弟的忌日,說什麼都要去墳頭哭一場,我們小姐根本攔不住啊。」
看不出來,這太子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我打了個哈欠:「既然是人家親弟忌日,那就讓人去唄。」
歡喜噎了噎,耐心地解釋道:
「太子親弟死的日子是正月初六,今兒個是八月初六,不是一個日子……」
「哦,知道了,不早了,回去睡吧。」
歡喜張著嘴看了我一會兒,腳一跺,咬牙道:
「二小姐,您忘了嗎,今兒個如果您不幫大小姐,夫人指定會把氣撒在你娘的墳頭上……」
7
一刻鐘后。
我站到東宮中央一塊綠石頭上,閉著眼睛渾身散發異香,口中念念有詞。
沒一會兒,嗩吶停了,葫蘆絲停了,敲鑼的也停了。
幾間屋子同時打開,花枝招展的美人們衣不蔽體地滾進院子。
有抱樹的,有抱小廝的,有抱廊柱的……
我見事已了,準備回房,太子的房門開了。
楚湘君穿著我給她的神衣,渾身的肉勒得像是五花大綁的巨蟒,一雙手卻死死扒著太子的胳膊。
「殿下……殿下,臣妾伺候您就寢,您不能走……」
太子真的是喝多了,醉醺醺地喊著:
「孤要去給皇弟哭喪……誰也別攔著孤……皇弟啊……你死得好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