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娘子.....」
我不可抑制地想起往日周富貴嘰嘰喳喳的聲音,以往厭煩,眼下卻想聽也聽不到。
我突然沒來由地恐慌,總覺得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個傻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雪地的石頭埋的深,我一腳踩下去身子一晃摔在地上。
然后就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了。
我坐在雪地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麼長時間積攢起來的委屈猛然放大。
就在我哭得喘不過來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踩在雪上的吱呀聲。
都說極寒雪山上有兇猛的雪狼,會吃人的。
我僵硬著身子,不敢再動。
「娘子?」
周富貴的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我猛地扭頭看他。
他看見是我,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娘子你怎麼來了?」
我哇的一聲哭得更兇了。
他手足無措地拍著我的背,將護在懷里的東西遞給我:「娘子別生氣了,我給你采了最好看的格桑花。」
我邊哭邊罵:「你這個傻子!」
周富貴有些著急:「我以后就不傻了,娘子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崴了腳,下山的路是周富貴背著我下去的。
我攀著他的肩,將腦袋放在他的脖頸旁。
他的肩背寬闊,步子很穩。
除了我爹之外,這是我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溫暖和安心。
13、
我的脾氣好了很多。
主要是想開了。
周富貴對我很好,我也過得挺開心。
有時候我還想要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種想法一出現就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然后趕緊甩甩腦袋不敢多想。
不過,安逸的日子總歸是要被打破的。
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被一伙雪匪盯上了。
他們血腥殘暴,十惡不赦。
更倒霉的是,他們下山進村的時候我正巧發了高熱,整個人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周富貴去幫我尋藥去了,沒有回來。
雪匪是在夜里進的村子。
幾乎不費什麼吹灰之力就把全村的人綁了起來。
我跪在人群里,頭暈眼花幾乎要跪不住。
「把女人分開,老人和男人都殺了。」
為首的那人輕描淡寫地吩咐著。
霎那間耳邊全是哀嚎,我氣得直抖,偏偏手腳都被綁住了,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
「喲,老大,這村子里還有一個這麼標致的女人!」
那人說的是我,我瞪著他:「滾開!」
「脾氣還挺大。」那人一把將我從人群里拽出來,拖到為首的男人面前。
首領走到我面前,將我的臉掰過來仔細瞧了瞧。
我一口咬在他手上,死死咬著。
那首領慘叫一聲抬手就要打我,可手還沒落在我臉上,他人就被撞飛了。
我看著騎在他身上不停揮著拳頭的周富貴,一時有些怔愣。
「不許欺負我娘子!」
首領白挨了那麼多拳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周富貴掀翻了下來。
他氣急敗壞地踹著周富貴,然后隨手一指:「把他給我拖下去!剁成肉醬喂我的狼!!」
周富貴跌跌撞撞跑到我跟前解我的繩子:「娘子別怕,我帶你走。」
「娘子別怕。」
他們來抓他,他就緊緊抱著我,拳頭盡數落在他身上。
我被他護在懷里,沒傷到半點。
雪匪們大概也沒想到他這般經得住打,一人抓起地上的石頭就砸在了周富貴的頭上。
我感覺他身子猛地一頓,抱著我的手無力地松開。
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面前倒下,血流了他一臉。
14、
我不知道我哪來的力氣竟生生將綁著我的麻繩給掙斷了。
「周庭?」我顫抖著手拍了拍他的臉:「周庭你醒醒。」
「你醒醒!」
任憑我如何叫他,他都不再答應我。
一旁的雪匪伸手要來抓我,我反身抽出了腰間的刀,直直刺進了他的胸膛。
一片寂靜。
原先哭喊的村民和張狂笑著的雪匪全都噤了聲。
溫熱的血液噴灑在我臉上,我卻還覺得不夠痛快。
離我最近的雪匪先反應過來,怒罵一聲:「你找死!」
我睥睨著他,一字一句道:「找死的....是你們。」
我用他們的刀割開了他們的喉嚨。
那一天,鮮血染紅了村口的每一寸土地。
我覺得還不夠!
我用刀砍在他們的尸體上,幾乎瘋魔。
往日和善的村民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在我看過去的時候甚至還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我的衣擺被人拽了拽,低頭看去,竟是周庭。
他躺在地上,傷勢很重,眼神卻是一片清明。
我驚慌失措地回避了他的視線。
他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清楚:「賀禾,夠了,把刀放下。」
我的刀落了地,打在石頭上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15、
周庭因禍得福,雪匪的一頓打讓他想起來了。
但我卻慘了。
16、
周庭養傷期間,我沒去看過他。
一是不想,二是不敢。
不過冤家總是會狹路相逢的,那日我在路上看鄰家的幾個孩子打雪仗。
看得太入神都沒注意到周庭是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后的。
他先喊了我一聲:「賀禾?」
我渾身一僵,頭都沒回拔腿就往山上跑。
周庭大概也沒想到我會是這反應,待到三秒以后才想起來追我:「你跑什麼!?」
我腳步未停:「我怕你報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