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紅纓槍上停頓了兩秒鐘,然后又若無其事地挪了開去。
哼,可對于我這樣思維敏銳洞察力超強的美少女來說,兩秒鐘已經足夠我摸清了他的來意。
沒錯,他就是記恨我當年的「破蛋」之仇,籌謀了這麼多年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來報仇了。
我能隨了他的愿嗎?做夢!
可事實證明是我大意了,圣旨已下。
于是一個月后,我就在我娘的眉開眼笑(我這顆白菜終于有豬拱了),我爹的老淚縱橫(終于沒人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了)中,我嫁進了國公府。
4
而新婚之夜,我倆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就栽栽歪歪地一手捂著額頭,一邊哼哼唧唧地醉著倒在了極盡奢華的拔步床上。
我冷笑著瞇了瞇眼,別以為我沒看見他倒下去的時候微微側開兩公分避開了我的紅纓槍。
但是看著喜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供起來的圣旨,我咽了咽口水。
小不忍則亂大謀,萬萬不能抗旨,也不能在新婚之夜謀殺親夫。
要是他能跟我和離就好了。
我看向倒在喜床上的他。
時隔多年未見,初見的驚艷過后,已經能從他俊美的臉上尋著了少年時的輪廓。
不過是個子高了些,眼眸更深邃了些,下頜線更明朗了些,另外好像,我看著他倒下去時不經意扯開的衣服露出的精致鎖骨……
呸呸呸,我晃晃腦袋趕緊閉了眼。
這家伙從小就找我麻煩,我們倆在一塊那絕對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可自從當年我差點讓他穿了開襠褲之后,他就被送走了。
沒想到這許多年后的再次相見,我竟然成了他的世子夫人。
他一定是來找我報仇的。
于是我一邊想著怎麼讓他心甘情愿地頂了抗旨的名頭休了我,一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好像有誰在脫我的鞋襪和禮服,我只當寶娟又在一邊認命地給我脫衣服,一邊絮絮叨叨,「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讓人不省心。」
卻忽略了那人輕而又輕的動作,生怕弄疼了我,又生怕弄醒了我。
5
清晨起來早已不見他的蹤影,一夜好眠的我起來后神清氣爽地耍了一套拳。
做足禮數敬過了婆婆的新茶,我回到院子端著果子往太師椅里一躺。
世子在我家跟我爹求親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了,在世子府,他老大,我老二。
于是我的生活看起來并沒什麼變化,但是我看著高高的圍墻,我知道我跟自由的距離可能就只差一雙翅膀。
哦不,只差一個美人兒!
三十六計中美人計的美人兒。
對于這樣一個腹黑龜毛又記仇的男人,話本子上說了,美人計最管用。
但是我去哪里找美人兒呢?
我抬起頭瞪大了眼珠子朝著我那幾個小丫鬟瞅了瞅,寶珠身子一抖,雙腿一屈便抱住了我的大腿。
「小姐,咱們都是自己人。」
罷了罷了,估計世子也瞧不上。
這時門外來報,翰林院家嫡長女蘇若蘭來訪。
我激動地一拍大腿嚇得寶娟一激靈,剛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這枕頭,哦不,這位蘇小姐生的那叫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真真兒的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才女。
就是眼神不太好,她愛慕著段清歌。
就是我那個便宜世子夫君。
我看著她柔弱無骨的小嫩手顫巍巍地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這是來找我秋后算賬來了?
嘖,大家閨秀的撕逼都來得如此清秀又文雅。
我又低頭看了看我每日舞刀弄槍快長出繭子的粗糙的手,卻是我不配了。
我畢竟嫁給了她最想嫁的人,何況我現在還想讓她補坑。
6
「其實世子并不喜歡我,我甚至可以幫你。」我十分真誠地說道。
奈何她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怎麼都不信我。
無奈,我只得把兒時的陳芝麻翻出來給她曬一曬。
「小時候他總搶我的桂花糕,害得我總吃不飽。」
她眉目含羞帶怯,「因為他喜歡你。」
「小時候他總告訴我娘我在藏在哪棵樹上捉知了,害我挨一頓好打。」
她眼中帶著盈盈的光,「因為他喜歡你。」
「小時候他總去夫子那告我的狀,說昨日挨罰抄的書是寶娟幫我默的,害我不僅重新抄了書還挨了板子。」
她已嘴角勾起帶出一絲紅暈的笑,「因為他喜歡你。」
喜歡個錘子。
我麻了,她是腦子被屎糊住了嗎?
我決定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喜歡。
7
清晨我買最美最新鮮的花送給她,讓她一起床就能聞到滿室的芳香。
晌午我買最有名的胭脂送給她,讓她每日都有不同的色號。
傍晚我帶她女扮男裝偷溜去熱鬧的集市,吃最糯的米糕,最甜的糖葫蘆,最辣的小龍蝦,再買一些零七八碎的小玩意兒,她已歡快得像個孩子。
她說,她從來沒有這樣快活過。
是了,她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世人眼中的名門閨秀,在三從四德的規矩中長大,笑從不露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