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只是答不答應,全在她。天命這個人,不會被人裹挾著做決定的。」賢妃娘娘輕撫著我的肩膀,哀嘆道:「曦光,記得我今日的話。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好好的愛她,她會看在眼里的。」
賢妃娘娘反反復復的跟我說,要好好愛徐天命。
她明知道,在深宮內院,愛是最無用的東西。
賢妃這樣從六宮之中脫穎而出的強者,可不是靠著愛成為寵妃的。
她不教我如何籠絡帝心,不教我如何治理妃嬪,卻只教我一個愛字。
在牢里等待徐天命攻入京城的日子里,我思量著賢妃的話。
徐天命果然登基了。
她下旨立我做皇夫,我大哥做皇側夫。
只是足有三個月,她沒來見過我一面。
我招來王府舊人,跟他們聊著曾經的徐天命。
我耐心的等待著。
徐天命終于來了。
她仿佛長高了一些,身后跟著無數宮人與侍衛,威儀十足。
可徐天命卻偏偏自己撐著傘,像從前一樣站在窗前跟我說話。
我忍了半天,終究是開口問了大哥的事情。
我看著她冷漠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涌出一點笑意。
后來過了許多年,徐天命枕在我的腿上,笑道:「趙曦光,我當時不去見你,是不想看見你眼里的恨。你我之間,若是存了恨,就沒意思了。可我沒想到,去看你以后,只瞧見了你眼底的愛。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等著我,我一下子就心軟了。」
我明白了,賢妃娘娘說的愛,是什麼意思。
徐天命是天生的帝王,她無情,卻盼著別人對她有情。
她耳清目明,心志堅定,不需要對她耍什麼心機花招。
后宮之中,也很簡單,宮斗的那些戲碼,無需上演。
奉上一顆真心,很難,很累。
可是徐天命,會努力的維護我這顆真心。11
轉眼間,我已入主安寧宮整整十年。
那朵絹花,不管我如何養護,都難免褪色。
徐天命見了,日日讓人送上一朵新的絹花。
她見我舍不得將從前的丟棄,自己每天來的時候,便將前一天的帶走。
我原以為她都丟了,后來偶然瞧見,她竟然將那些絹花綴在樹上。
一日又一日,偏殿里,多了許多絹花樹。
徐天命拉著我笑道:「等朕百年之后,跟你合墓而葬,便將這些樹啊、花兒的放進墓里,如何?」
我沒說話。
徐天命扭頭看我,「誒,哭什麼,不想跟我一起死啊?」
我推了她一下。
她又在笑,「趙曦光,你真是個傻子。」
這十年,我給足了尊重與愛護。
原先王府的舊人,也成了這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英娘成了制造局的三品女官,她給我送來的衣料總是最時興的。
春花嬸前兩年告老還鄉,聽說帶著養女在京城中開了酒樓,生意不錯。
花匠老了,養了一堆徒弟,平日里就動動嘴皮子,冬日里給我送些綠萼梅來賞玩。
劉管家,如今成了宮內首屈一指的紅人,誰見了他都得喊一聲劉爺爺。
從前安王府的舊人,都有不錯的歸宿。
徐天命,她是個念舊情的人。
「殿下,陛下在林苑騎馬,您不過去瞧瞧嗎?」身邊的人提醒我。
我想了想,換了衣服,去找徐天命。
十年過去了,闔宮上下,都恭恭敬敬地喊徐天命一聲陛下。
朝野之中,人人對她畢恭畢敬。
她胸懷大志,更有經天緯地之才。
這十年間,大周在她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期間,邊關蠻夷出動大軍,攻打大周。
徐天命御駕親征,花了兩年之久,重創蠻夷,換來邊關數十年的安穩。
那兩年,我鎮守京城無法外出。
是我大哥,陪著她。
這些年,她政績斐然,人人稱頌。
就連我那個最刁鉆的老師,王之遠,都對她心悅誠服。
徐天命,已經成了當之無愧的千古女帝。
……
我過去的時候,林苑很熱鬧。
春闈剛剛過去,徐天命在召見應試的舉子們。
其中風頭最盛的,當屬探花裴靜之。
當時殿試。
徐天命站在裴靜之面前笑道:「你就是拒絕進宮的裴靜之?果然一副好相貌,朕今日欽點你做探花郎,望你日后為大周鞠躬盡瘁,成為朕的股肱之臣。」
這些年徐天命穩坐皇位,大權在握,積威甚重。
大臣們提起她,唯有敬畏,哪敢細細描述她的相貌。
許多年輕人都以為徐天命肯定生了一副夜叉相貌,對入宮侍奉她十分抵觸。
裴家的裴靜之就是其中一個。
他聽聞徐天命最看重人才,鉚足力氣應試,得了個探花,就是不想讓裴家人將他送入宮。
我走近了一些,看到裴靜之站在假山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邊的書童說道:「唉,早知今日,當初公子就該聽從老爺的話,入宮做了陛下的側夫。總比現在,日日相思,夜不能寐來得好。」
徐天命今日穿著一身明黃騎裝,頭發簡單地扎著。
她容色明媚至極,幾乎將所有的春光納入眼中。
她騎在馬上蹴鞠,進了一球,全場歡呼。
徐天命并不是傳聞中的那樣粗獷無顏。
相反,她長得清妍無雙,魅力更是無人能及。
這十年間,這宮里不知道多少人,對她暗生情愫。